七年前,克列昂郊野,德魯伊祭壇。
這天的天氣不怎麼好,天空布滿了沉悶的陰霾,烏鴉相繼落在樹林的枝頭上沙啞地亂叫。
就在祭壇附近的山洞裡,有一位打扮成農家少女的女孩悄悄走了出來。
盡管她的衣服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洞,而且裂開的衣角還垂吊著破布,也還不難看出女孩非同尋常的身份:
如同凝脂的纖纖玉手,點綴著玫瑰紅的雪白小臉,若非是出身高貴,否則又會有哪個農家的少女會對自己的外貌如此注重呢?
此刻她又累又餓,扶著兩旁長滿翠綠色苔蘚的岩石,而與青蔥相對的是地上堆積的落葉,如同紅河一般幾乎埋沒了女孩的腳底。
只要下山去,就能離開克列昂城這個可怖的地方。
早晨醒來再也沒有紅衣軍團拖著屍體留下的猩紅血跡,再也聽不到城堡下處刑場上撕心裂肺的呼喊。
寂靜。秋風掃蕩過紅葉,地上蕩起血色的波瀾。
這個時候,似乎還有什麼人從下面的山坡上來了,沉默中腳步聲能聽得一清二楚。
女孩臉色驟然間煞白,她頓時警覺地躲在岩石後,一雙清澈得彷彿能夠倒映繁星的眼睛不時地窺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那裡,竟然有一座古老的林間神廟,神廟敞開的門洞中躺著的人形雕塑的肚子上頂著一個罐子,上面隱隱約約還能看到淡淡的紅色,就如同是幹涸的血跡一般覆蓋表面。
女孩幾乎屏住了呼吸,就在哪兒,她看到了兩個人。按理來說,這個地方除了羅斯裡克皇室和教會的人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才對。
她不想追究那兩個人在什麼,心裡只想著快點離開這裡,她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沿著巨石和樹林走,盡量不踩到紅葉發出聲響。
“閣下!你許諾我的什麼時候才能做到?”神廟裡的一名貴族突然大聲地說了一句,把女孩嚇了一跳,險些踩到地上的枯枝敗葉。
那貴族的語速越來越快,而且聲音聽起來說不出的熟悉,“到目前為止,理查德依舊在我眼前耀武揚威,像只兔子一樣活蹦亂跳…我他媽真想,早點捏死他這混賬!”
女孩躲在石頭後,一動也不敢動。她聽到了另一個人發出的冷笑,聽起來就如同打磨冷兵器發出的聲音一樣尖銳刺耳。
這兩個人是誰?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她緊張地思考著,但同時又難以抑制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這種矛盾的想法就如同惡魔在誘惑她窺視黑暗。
只聽到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要他死,沒有人能活著。即便他是大名鼎鼎的‘蒼白騎者’理查德元帥。”
女孩突然間打了個寒顫,手指緊緊貼著岩石。
她想起了這個人,聖巴利安王國對外戰爭的最高指揮,號稱公會第一騎士的“蒼白騎者”馬爾克斯·理查德。
他是一個彬彬有禮的人,在被俘虜進皇宮的時候,只有理查德像位紳士一樣照顧她。女孩也曾一度認為,理查德是整個聖巴利安唯一正直的人,可這兩個人為什麼要謀害他?!
“他的權力太大了,理查德不死,將來王子登基的時候會有很大麻煩。”之前的貴族無意間回答了女孩心中的疑惑,拳頭用力敲在了石像的腹部,“他必須死,只有神座鷹家族的人才能掌控國家的一切大權。”
是赫流沙公爵!女孩的額頭流下了冷汗,她也沒有辦法忘記自己被俘虜進宮時,赫流沙對她露出的彷彿要將她一口吞掉的陰險嘴臉。
可另外那個人是誰?女孩探出頭偷偷看了一眼,那個人背對著他,腰間懸掛著兩把被逼人寒氣籠罩的銀色斷劍,這是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只有殺人無數的武器才能令人不寒而慄。
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後天王國的遷都儀式上,理查德將死於這兩把劍下。”怪人的聲音裡竟帶著殺人的興奮感,彷彿他已經預見到了理查德的死亡一般。
“閣下親自動手嗎?”赫流沙公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