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霞由臨縣回到家裡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下來了。
一時間,全家人都緊張極了,患有心髒病的馬驊為穩定情緒低頭擺起撲克。
少頃。張霞看著丈夫說道:“我見到孩子他鄒叔了,據說小夫加入了一個大型流氓團夥而且是其中最大的頭目。說是這個團夥連偷帶搶幹了不少壞事兒,現在團夥成員大都被抓住,說是就兩個最大的頭頭跑了。聽說小夫在逃跑時腦袋受重傷淌了能有大半洗臉盆血,說是連腦漿都流出來了,還說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老馬,都怪我沒及時把小夫的所作所為告訴你,要不然孩子也未必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說到這兒張霞放聲痛哭……
第二天是星期日,張霞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了盤縣。
張霞打算透過曾經在臨縣司法部門工作過的姐夫跟臨縣公安局領導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對大兒子的事兒有所幫助。馬驊則留在家裡等候訊息。
小夫天生一副福相,這孩子絕對不會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死了,他能跑到哪兒去呢?嗯——小夫肯定是投奔他那些狐朋狗友去了。這些人不可能不招惹是非,小夫跟他們在一起就算暫時不進去也是早晚的事兒。想到這兒躺在炕上假寐的馬驊翻身坐起來。由於覺得嘴裡沒味兒,馬驊下地把那瓶早就過了保質期的山楂罐頭找出來開啟後坐在炕沿上吃著。
父親的咀嚼聲使馬經天的嘴裡也跟著酸了起來。馬經天偷偷溜了父親手裡的罐頭一眼,爾後不露聲色地邊寫作業邊在心裡打著這瓶罐頭的主意。
馬經天平時在小夥伴們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實際上他非常膽兒小。馬經天知道哥哥出事後嚇壞了,這回主動來了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憑小兄弟們在外邊如何使暗號就是裝聾作啞。不過,幾天下來,已經在外邊吃慣了嘴的馬經天覺得嘴裡淡出鳥兒來。
馬驊放下吃了沒幾口的罐頭起身出去解手。早就想好辦法的馬經天立刻走過去開啟罐頭蓋咕嘟咕嘟喝了幾口,酸甜的山楂汁順著食道流向胃裡令他在心裡大呼過癮。
隨後馬經天又對著瓶嘴小口啜著,他閉上眼睛吧嗒著嘴露出一副非常愜意的樣子。這時,院子裡傳來父親的咳嗽聲,馬經天吃驚地睜開眼睛手忙腳亂地往罐頭瓶裡兌水,接著又搖晃了幾下把罐頭瓶子放回原處,而後迅速回到茶幾旁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學習。
馬驊落座後順手拿起罐頭喝了一口。嗯——怎麼水了吧唧的?馬驊看看罐頭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又用狐疑的目光瞟了馬經天一眼,他見老兒子正在聚精會神的學習並沒什麼可疑之處。這是火太大了吃不出味兒。想到這兒馬驊索性放下罐頭躺在炕上繼續思索。
小夫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社會和家庭也都有一定責任,說什麼我也不能放棄做父親的責任。對,寧可觸犯法律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走向毀滅。可是怎麼才能找到小夫呢?不行,老這麼躺著不是辦法,我得行動起來。馬驊思索著坐起來。
一直在暗中觀察動靜的馬經天嚇了一跳,見父親起身後沒說什麼才算放心。
馬經天起身把茶杯端過去放在炕桌上,殷勤地說:“爸,你喝水吧!”
馬驊看到老兒子乖巧的樣子不由心頭一動,十分和藹地說:“經天,這些年因為在外邊惹禍我沒少打你和你哥,你們是不是在心裡恨我?”
馬經天避開父親的目光,敷衍道:“恨啥,你老還不是為了我們好嘛!”
“對,要是聽話我能打你們嘛!就說你哥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無論怎麼說他也是我兒子,你說我這個當爹的能不著急嘛!唉!”
馬經天被父親的語氣感動了,“爸,那你快點兒想辦法幫幫我哥吧!”
“我倒是有辦法幫你哥,可連影都摸不著你叫我怎麼幫他?”
“我知道我哥的下落,前頭我哥的朋友柳鋼說昨晚看到我哥啦!”
馬驊聞言眼睛一亮,爾後不露聲色地繼續和老兒子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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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柳鋼推著一架子糖葫蘆剛來到夜市,馬驊父子倆就來了,因為不認識馬經夫的父親所以柳鋼順手摘下兩串糖葫蘆往馬經天手裡塞。
馬經天忙說:“不要,我不愛吃糖葫蘆。柳鋼哥,這是我爸。”
柳鋼聽說馬經夫的父親來找自己嚇了一大跳:“我、我、我……”
馬驊和氣地說:“柳鋼,馬叔來找你沒有惡意,我是聽說你和小夫非常要好還聽說你挺有正事兒才來找你。柳鋼,聽說你昨晚看見小夫了?”
柳鋼先瞪了馬經天一眼,隨後矢口否認道:“沒、沒、我沒、沒……”
馬驊打斷了柳鋼的話頭:“我知道你是出於哥們兒義氣才沒說實話,因此我並不怪你。可是你想沒想過小夫是我的兒子,我比你更關心他。柳鋼,小夫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他隨時隨地都有被捕的可能。小夫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成天在社會上鬼混的人,那些人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小夫和他們在一起能有好結果嗎?柳鋼,你認為馬叔說得對不對?”
這番話說到柳鋼的心坎上,他就是認為跟江湖上的人混在一塊早晚會出事兒才毅然決然離開集體戶的。柳鋼連連點頭附和著。
“柳鋼,我看咱爺兒倆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小夫,然後由我把他安排到可靠的地方去躲一陣子,如果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柳鋼抬腿就要和馬驊走,當他想起這些糖葫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馬驊一下子就看透柳鋼的心思,“柳鋼,你不用犯愁,你算算這些糖葫蘆一共多少錢馬叔賠給你。”
柳鋼聞言拼命搖頭並拔腳就走。
馬驊靈機一動看著馬經天說:“經天,你幫你柳哥把糖葫蘆賣了,賣不了就拿家去,等我回來再和你柳哥算賬。”
童心未泯的馬經天很樂意嘗嘗做小買賣的滋味,興奮地吹噓道:“柳哥,你就放心走吧!哼哼!也不是我經天吹牛,這些糖葫蘆一串也剩不下。”
柳鋼和馬驊一塊兒走了,他們身後不時傳來馬經天那忽高忽低童音未褪的“賣糖葫蘆嘞——”的叫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