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些,她更是忐忑,祈禱最好是那人什麼都不記得,這個受害的一方對他來說便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而已,無關痛癢,她頂多吃一吃牢獄之災。
忐忑同時,她又怨恨起那些大漢起來,明明人都沒氣了,還在那裡折騰,不然她也不會被回來的碧青撞了個正著,不會想要跑走的時候又撞上了父皇他們的車駕。
她餘光瞥了眼身後極為狼狽的大漢,心中猶不解恨,想著到時候要是有機會出去,定要叫他們死無全屍!
無論她內心怎麼煎熬,雲童已經是拱手出聲,“啟稟主子,罪婦戕害親妹,不得輕饒。”
腦海裡閃過看過的那一幕,他心下又是一顫,濃濃的愧疚感襲來,他堅定地站著,咬著牙,逐字逐句地往外蹦,縱使他主子忘了,他卻是沒忘,這麼多年,他們都是欠了曦嫿公主一個人情,而如今,這人情還不得了,心生悲涼。
“什麼罪?”
年輕的帝王蹙眉,精緻的眉眼連困惑不悅都是好看的。
“派人姦殺親妹,其罪當誅。”
“親妹?”年輕的帝王更是困惑。
雲童哽了哽,輕聲回:“舊皇的親妹。老太上皇的小公主。”
不多說,顧御玄已是瞭然,樂皇一家對他情意深重,確實不能多饒,況且他竟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有如此惡毒之心,是他錯看。
於是他便是緊皺了眉頭,問:“樂皇一家何在?”
雲童滯了滯,想起方才的畫面,想起老皇帝直接便是暈在了車駕上,想起那年輕的樂皇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眼,說的那一番話,“不求大人如何,只求莫要再驚擾嫿兒了,讓她安息,也懇請大人,求你們家主子,莫要放過這個罪人!若是他處理不了,便是留給我們清理門戶也是可行的。”
腦海畫面過,他“撲通”一聲跪下,直言道:“樂皇一家已是朝著外郊村莊歸隱而去,只是這個罪婦,屬下斗膽懇請,留給樂皇一家處置。”
今日經歷多事,已是渾身疲憊,顧御玄心知如此已經是大大欠了樂皇一家的人情,便是沒有多做猶豫,就擺手同意了。
幼宜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吭聲,就被人直接給拖了下去。
金鑾殿又是安靜下來,他坐著倍感無趣,便起了身,走到外頭。
整座皇宮裡都是來來去去的將士,瞅見他忙行禮,甚至還有些要跟著,他擺了手,表示自己一個人走走便罷了。
打了勝仗,來了這夢中的樂國,可是他半點都沒歡喜雀躍過,只是看著這皇宮,內心的惆悵愈發地嚴重,悶得像是闖不過氣來一般。
他打發了下人之後,隨意走著走著,忽地停在了一處宮殿前。
宮殿大門緊閉,一人都沒有,只是那豪華的裝潢無不顯示著這裡頭曾經住了一個極其貴氣的人。
他抬眼看了上頭的牌匾,蒹葭宮。
甚為好聽的名字,可他記憶裡沒有,但他倍感熟悉。
恍惚之間,人已經推著門進去了。
屋子裡的擺設還尚算乾淨,對比其他亂糟糟的宮殿來說,這便算是好的了,只是裡頭的東西都已經蒙了塵,灰有些重,他緩緩走著,過了那垂著珠簾的內室,看著水紅色的床簾一眼,恍惚了瞬,目光又轉到床邊的貴妃榻上,鬼使神差一般,他坐了下來,順勢躺了下去。
這個好像是給小孩子睡得,他身量太高,半邊身子都在外頭,可他也不介意,內心隱隱一種感覺,躺下了就不想起來的一種熟悉感。
擺了頭,珠簾微垂,搖搖晃晃的,像是催眠一般。
他自那些紛亂的夢起,就沒曾睡過一次好覺了,如今在這張貴妃榻上,一時不察,他竟是沉入了夢中。
一覺睡醒,外邊天已是大亮。
他翻身而起,連衣裳都來不及整理,年輕帝王慌慌張張的,身上都抹了灰,腳下未停,步伐踉蹌,竟是半刻未停地朝著那宮外而去,表情失魂落魄的,眼眶發紅,冒著血絲,極為狼狽。
他想起來了,他什麼都想起來了,他的阿姐,他的阿億,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每一世,每一回,他都徒留遺憾,求而不得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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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忘,他怎麼會忘,腦子裡過了一遍失去記憶前的那一幕,他咬牙出聲,“阿億,你這個騙子!”
近乎呢喃,淚已滑落。
昨日的人說什麼?
幼宜戕害親妹?
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