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除了上回鍾志爾多嘴漏了些,她便是想猜,也找不出什麼破綻。”
想到那處,她眉間浮起幾分不滿:“柳姨娘也是,自己兒子都教不好,若不是翠雲機靈,叫他當著薏兒的面亂說一通,早壞了事。”
“志爾還小,再怪他又有何用。”
*
被婢子盯著用完人參湯和養元羹,鍾薏才放下碗,外院小廝便匆匆捧來一封信,說是國公府小姐差人送來的。
鍾薏奇怪,趙長筠一向直爽,若有事必是當面說,今日竟寫信來,倒是頭一遭。
她邊想邊拆開,信紙平平無奇,字跡卻龍飛鳳舞,落筆凌厲,顯然寫得頗急。
薏兒:
先恭喜你貴為貴妃,本來理應喚你一聲娘娘,但如今實在叫不出口,姑且略過,改日補上。
你上回說你心悅的人是陛下,我還笑你,如今看來,是我多嘴。得償所願,替你高興。
只是我怕是來不成與你道喜了。我爹昨夜大發雷霆,因陛下親口說後宮已有佳人,不願多納。他氣得馬上要替我擇親。
我不願意,昨夜收拾細軟要溜出去,被人逮住,現在正被關著。但你放心,我趙長筠何時服過軟?
不過你且放心,我不是輕易服輸之人。
落筆 趙長筠
下面還有一行潦草小字:
勿回,我爹會查。
鍾薏看完,唇角止不住翹起。
她還能寫信,看來也沒她說的那般寸步難行。趙國公雖對她婚事管得緊,旁的卻寵得厲害,這點自由她還是有的。
但……陛下親口對朝臣說“已有佳人”?
她咀嚼著這幾個字,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從唇角一直漫到眉眼。
紅葉還在疑惑,娘娘為何對著趙小姐的信笑得如此眼波流轉,聞言忙低頭,趁她轉身給旁邊的婢女遞了個眼色。
一路走過府中新張的朱門金瓦、紅綢垂簷,來往的僕婦見她,皆規規矩矩屈膝行禮,齊聲喚她“娘娘。”
鍾薏聽著這稱呼,神色微窘。
這些人她平日都熟得很,如今一個個站得筆直,如此恭敬,反倒叫她有點不自在。
她問過紅葉父母現下在主屋,便拎著裙襬徑直過去。
書房大門緊閉,走廊兩側侍女垂手靜立。
見她來,正要下拜,她抬手止住,比了個“噓”的手勢,輕手輕腳走到門前。
正要推門,卻聽房內傳來孃親隱隱聲音:“......那日......是不是跟哥哥吵架了.......歸家宴......”
然後是鍾進之慣常的平淡語氣:“......早說過......”
鍾薏分神聽著,手上不自覺施力,大門順勢微開,門軸“咯吱”一聲,在靜謐的書房內格外清晰。
引得二人齊齊看來。
李清薈本皺著眉頭,一見是她,面上立刻換上慈愛的笑:“薏兒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她搖搖頭:“早晨紅葉說娘來找過我,我睡遲了,收拾好便想來找您。”
李清薈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溫聲:“倒也無事,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再同你說一些入宮的忌諱。”
鍾薏點點頭,又不經意道:“方才爹孃在說什麼?我好像聽到哥哥的名字了。”
她抬眸望著李清薈,不錯過她臉上一絲表情。
李清薈依舊是溫柔的模樣,伸手替她攏了攏鬢髮:“之前你不是和以禮拌了嘴,我正同你爹告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