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太近了,近得像是從自己身上剝下來了一塊什麼東西,又被人捏在手心裡,胡亂揉成一團。
那份疼不再只是別人的事,而像是藏得極深的情緒終於破殼而出,還帶著幾分莫名的心悸。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咬牙罵了句:“混賬。”
聲音啞啞的,帶著一絲倔強。
紅葉給小姐擦著淚,不知道誰得罪了她,眼瞧著小姐把書擱在膝頭,風吹著髮絲拂在唇邊,一頁也沒再翻,眼角還掛著淚光,神情卻明明白白。
她不是在生氣。
她是在心疼他。
*
正元殿內,天子端坐於書案之後。
案上奏摺堆如山巒,剛從早朝退下他便未曾歇息,各地彙報文書接踵而至。
近日國事漸趨順遂。
江南的水災已得初步控制,地方官員被他召來京中,當面訓誡敲打;邊疆的政策也在逐步推行,奏報有條不紊。
短短數月間,朝局平定,百官噤聲,風浪盡息。
韓玉堂掀開一側碧色帷幔,悄聲走近:“陛下,趙國公求見。”
衛昭目光不動:“讓他進來。”
少頃,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靠近。
來人年約四十,身形高大,面容雖帶歲月痕跡,卻威嚴如舊。
跪完禮,衛昭賜坐,和煦問:“國公爺,何事光臨?”
趙容慎掃過他桌案:“陛下,近日身體可好?家父聞陛下殫精竭慮,心中憂懼,唯恐聖躬過勞,累及社稷。”
他這家父,正是當今朝堂誰都繞不開的老趙國公,三朝元老,聲望極重。雖已致仕多年,仍舉足輕重。
衛昭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摺:“謝老國公掛念,朕確實事務繁雜,不過尚堪應付。”
趙國公停頓片刻,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極快藏住。
“陛下即位以來,政局清朗,民心安穩,實乃萬幸。但若要江山久固,後宮亦不可偏廢。”
他說著,聲調放緩幾分,“後宮並非奢禮虛飾,而是國本之重,牽繫儲嗣與宗廟血脈。至今尚空,實非長策。”
此言再明顯不過,依舊是催他納妃、立後。
衛昭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又來了。
自他登基起,此人便屢屢借社稷大計之名旁敲側擊,勸他早立后妃。隔三差五聯絡群臣施壓,手段讓人心生厭煩。
他低頭翻閱奏摺,語氣不緊不慢:“趙國公一片忠心,朕記在心上。後宮之事,確實需慎思。”
抬眸,目光輕掃他一眼,淡淡道:“朕記得,國公府上似有一女?”
趙容慎心中一動,面上露出笑意:“回陛下,家中確有一女,名喚長筠,今年十八,尚未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