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挑開她的腰帶褻衣,衣裳落地無聲,齊荀將冰涼的指尖輕輕按在她心口的那個凸起的疤痕上。
那是——
他留給她的印記,永遠都磨滅不掉。
“女帝陛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你有的東西太多了,但偏偏還要搶走屬於別人的。你知道嗎?在我最難熬的三年裡,你是讓我活下來的那道光。苦痛能吞噬我的身體,卻滅不了我心裡的光亮。可活下來之後,我卻發現你有的東西我依然搶不走。但搶不走,能搶走你,哪怕只有一夜,也是好的。我恨著你,卻偏偏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甚至瘋狂到想要將你按在身下對你做盡這世間最卑鄙無恥的事情,讓你哭讓你對著我求饒。”
齊荀的手指在她冰涼的肌膚上輕輕流連,嘴角的笑卻一成未變。
終年之間,我所期盼的,所未曾得到的,都要從你身上一一討要回來。
齊荀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他左邊的半張臉上那密密麻麻的血色在暗夜裡顯得更加滲人,宋瑾張了張嘴,卻發現此時的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死死地盯著他。
齊荀許是從她的黑眸裡看到了自己臉上的倒影,許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憤恨與不甘——
他自腰間抽出了一條幹淨無塵的白色絲帕,輕輕搭在她的眼上。
看不到,便當做這是他們各自擁有的一場旖旎夢。
夢裡孰是孰非,端憑心中一二。
輕嘆一口氣,他俯下身子,在那道傷痕上印下輕輕一吻:“今晚,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紅燭噼啪聲起,掉落的,亦是無聲之淚。
……
昭德六年正月中,京城,大雪紛飛。
兩道身影立在巍峨宮殿之前,一跪一立。
那跪在皚皚白雪中的男子將背脊挺得筆直,碎雪散落在滿頭黑髮之上,他倨傲的頭顱始終未曾低下分毫。
而那背對著他站立的男子一襲白衣,冰冷的寒風從他面上拂過,卻絲毫沒有影響他那豔絕天下的容顏。
歲月,未曾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印記,一如他冰冷料峭的面龐上,眉間那一簇紅色火焰依舊跳得鮮豔。
兩人皆是一言不發。
許久,宋珏微微抬起一直垂著的眸子,背對著他緩緩開口:“我和你母后都不知道,原來你心中的怨念竟是那麼深。”
宋皓輕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那兒時在心中巍峨如山的瀲灩背影,他同樣精緻瀲灩的臉上劃出了一絲輕慢的笑容:“父皇此言差矣,兒臣什麼都沒做,便是什麼都沒做。”
沒有真正害了宋瑾的性命,便也沒有阻止齊荀對宋瑾下手。
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做。
他臉上的笑冰冷而又淡薄:“您看,到了最後,您和母后的心便還是偏向了皇姐。若她手段了得,若你們精心挑選從小當成親子一樣呵護的皇夫智謀過人,旁人哪有可趁之機?可到最後,你們不還是將這一切遷怒到了我的頭上麼?奪兵權、廢爵位,為的不就是讓她在那帝位上安安穩穩地成就一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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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珏輕嗤一聲,目光卻是陷進了遠方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裡。
……
昭德六年二月初。
甚有內閣八大臣聯合名下小九卿並朝中御史官員等六十二人,聯名參奏安陽王勾結西域察欽可汗犯上作亂。
因只有物證未及人證,女帝令——
貶安陽王為慎郡王,圈禁西北寒涼之地涼州城,無令終生不得踏出涼州半步。
昭德六年二月中旬。
慎郡王被押解涼州城之後,女帝因慟哭傷身,引舊疾復發,纏綿病榻數月有餘。
期間,皇夫殿下並明親王共同監國,非軍國要事不得得見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