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安晉就收拾了包裹行囊離開了京城,柳忘語坐著馬車一直送到了京城門口,揮舞著手中一方黃色手絹,給安晉送行。
安晉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了,柳忘語還在城門口站了許久,看著出城的人紛紛走向遠方,心中有一種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柳忘語剛剛回到王府,管家就迎了出來,低聲告訴柳忘語,說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身體不適,太醫院束手無策,想要請她進宮看診。
柳忘語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皇帝居然如此的迫不及待。看著頭頂上明晃晃的“晉王府”這三個鎏金打字,柳忘語頭一次覺得,原來沒有安晉在的晉王府,其實什麼都算不上。
“我知道了,回去收拾收拾,順便叫上師父和師兄,我們三個一起進宮去。”柳忘語對管家道。
管家面露難色,“可是王妃,宮裡只說請您進去,您的師父和師兄,想要進去或許有些困難。”
柳忘語不以為然,“既然是要給皇上去看病,多兩個醫術高明的人自然更是穩妥,我的醫術全都是我師父傳授給我的,有我師父坐鎮,我自然也更有底氣一些。”
老管家一聽似乎也是這個道理,趕緊讓人進去通知柳河和柳言,讓他們也趕緊收拾起來進宮,給皇帝看病的事情,可是耽誤不得的。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柳忘語就帶著柳河和柳言兩個人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柳河還算是鎮定,但是柳言看看自己身上的綢緞衣服,表示自己十分的不自在,“語兒,入宮就非得穿成這個樣子麼?穿成這個樣子還怎麼煎藥啊!”
這身衣服還是管家強行要他換上的,說到底是王妃的孃家人,若是穿的太普通,在那個人人都懂得見風使舵的皇宮之中,是要被看不起的。為了不給自己的師妹丟臉,他這才穿上了。不過這才多久,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柳忘語正閉目養神,聞言掀開一隻眼睛的眼皮上下打量了柳言一眼,“其實我覺得挺好看的。再說了,這就是一件衣服啊,就是料子跟你平時穿的不一樣而已。”
“我不是說它不好看啊!這衣服……”柳言摸了摸光滑的布料,“你知道麼,在我的眼裡,這件衣服已經自動換算成白花花的銀錢了!要是賣了這件衣服,不知道能夠頂多少人的診金,又能夠讓很多人康複吶!”
柳忘語將另外一隻眼睛也睜開來,驚訝的看著柳言,“師兄,你的思想覺悟什麼時候變高了,我怎麼不知道?”
柳言沒好氣地白了柳忘語一眼,哼了一聲道:“你師兄我的思想覺悟一向都這麼高,只是我之前都不想跟你說而已!”
柳忘語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的師兄,“行行行,你思想覺悟高!這件衣服……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在見皇帝的時候穿就行,其餘時候,你愛怎麼穿怎麼穿。”
柳言這才心滿意足的嘿嘿笑起來。
在馬車緩緩的行駛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皇宮的門口。
這一次是大太監帶著三座歩攆在宮門口等候,可以說,是給足了柳忘語臉面和風光。
只是柳忘語在看見這麼大的排場的時候,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冷笑——這種叫人羨慕嫉妒恨的排場,不過就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已!皇帝一直,都是這樣要面子,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是!
柳河畢竟年長,不像柳言一樣感慨著皇家的派頭就是不一樣,在見到柳忘語眼神之中閃過的那一絲冷笑的時候,柳河就知道,皇帝和自己的寶貝徒兒,關系並不好。
大太監一甩拂塵,笑著迎上來,“老奴給王妃請安!”
“公公不必多禮!”柳忘語微微頷首還禮,“有勞公公在這樣的天氣之中等了許久了!穀雨,還不快點扶公公起來?”
穀雨應了一聲上前,將大太監扶了起來,並且將一個荷包塞進了大太監的手中,“請公公您喝一杯熱茶暖暖身子。王妃的師父和師兄在宮外閑散習慣了,不懂宮中的規矩,還請您過公公您多多照顧一些了!”
大太監的臉上都要笑成一朵花,“多謝王妃了!”
說著,直起身,手中拂塵一甩,公鴨嗓尖銳的聲音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將歩攆抬上來!”
小太監們哼哧哼哧的抬著空歩攆上來,請柳忘語三人落座。
柳忘語沖著大太監微微點頭,這才不緊不慢的坐上了中間的歩攆。柳言和柳河坐上了邊上的兩個。
等三人坐穩了之後,小太監們這才抬起了歩攆,有平穩又快的朝著養心殿而去。
雖然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但是皇帝還是堅持在養心殿之中處理政務,一處理還就是好幾個時辰,事情多的時候,忙得連一日三餐都不能夠準時吃。如此一來,毒素擴散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
柳忘語三人剛剛來到養心殿門口,就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抬頭一看,果不其然的見到,皇帝正用一方絲帕捂著自己的嘴巴,雙肩劇烈聳動著,看起來像是要將自己的肺部都給咳嗽出來一樣。
師徒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糟糕”這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