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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菖蒲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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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兩天,宮裡就灑掃起來,端午來了。

殿門擺放著艾葉,甚至連室內的花瓶裡也插著一捧新鮮帶水的艾葉,氣味苦澀又清新,還擺著好幾盆唐菖蒲,是白色和橘粉的。

菖蒲正合節令,也合傅希如的字,他猜得到是衛燎特意叫人放進來的,未嘗沒有調戲之意。

傅希如在宮裡不算陌生,他出身不低,又被先後兩代帝王優待,留宿宮中是經常的事,只是這一次格外的不同凡響而已。比起少年時代忐忑又甜蜜的幽會,這幾天的滋味並不尋常,也並不多見。

衛燎就像是過一天少一天那樣對待他,哄著他,讓著他,幾乎什麼都不要求了,只是讓他陪伴自己,再多一天,一天之後是另一天,再過一天之後,黎明時分陽光還是照舊爬上屋簷。

如果這樣遷延,能到死亡,倒是不錯,倘若不是,那也不過是延緩刑期。

傅希如過得不能說不舒心。

他已經不大記得起上一次這樣身心都放鬆,且輕松愉快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關於傷疤的事,他並未對衛燎說謊,在幽州的日子絕不安逸,甚至讓他屢次幾乎死去。

這叫他無法不怨恨衛燎的任性。確實是對方將他推到這樣的境地,唯一的理由就是傅希如踩到了他那時候敏感無比的底線。

他不遠與任何人分享權力,蓋因當時帝位不穩,哪怕是以接近婚姻的方式授予一部分,他也不能接受。

其實這也是傅希如的最後一個辦法。他們之間有了君臣之分,其實傅希如就已經不能僅憑一人之力節制他了。衛燎初登基,有無限雄心壯志,更有無限的狂妄,他意識得到自己尚未站穩腳跟,卻不擔憂在這最高處會被一陣狂風吹落,反而試圖禦風飛行。

這怎麼會那麼容易。

他因常年與皇權熟知,因此從一開始就用一種極限的方式運用。一朝天子一朝臣,舊臣是要被清掃的物件,新的班底尚未搭建成功,傅希如並不想惹怒他,更不想和他爭執什麼對錯,什麼為君之道,但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肯冒著生命危險也好,被帝王厭棄的風險也好,來勸諫他。

一個人真要為一個人好,就不該處處討好容讓了。

傅希如知道衛燎在駕馭一頭什麼樣的怪獸,更知道倘若他激進的策略一旦失敗,未來會迎來什麼。衛燎畢竟太年輕了,帝王也與凡人無異,而這天下,其實並不堅牢,民眾也不如他們往常以為的那樣脆弱,渺小。

先帝的諡號“施而不成”,衛燎呢?

一個人可以不在乎身後名,但不得不在乎落在他人身上的刀鋒是否會反噬自身。他做的最後一個包容的努力就是試圖說服衛燎分權給自己。其實這一向是成立的,衛燎並不在乎被人知道和傅希如的私情,也並不在乎傅希如對自己的妨礙,阻止,反抗。

但他在乎從名分上的肯定,在乎傅希如從來不肯順服。

他知道傅希如要權力是為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得來不易,等待許久的為所欲為,大概就消失了。

他並非為了特權,而是因為當時遍身是刺,十分敏感,而被徹底激怒,和傅希如前所未有的大吵一架。

當他們只談論公務,或者只談論私情,其實彼此都能保持另一部分的重合,但是這兩件事一旦混為一談,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衛燎親自寫的貶謫的旨意,他本想要傅希如求饒——傅希如當然不會。

其實他們彼此都不真的以為這會成真,但這是衛燎嘗到的,他所做出的決定的第一個結果。

長久以來,衛燎其實並不在乎自己的決定在他人身上造就的結果是什麼滋味。他生來太高,接近雲霧與月亮,不知道什麼是零落成泥,也不知道什麼是血和火。

該有人教會他這些,可確實不該是傅希如。

先帝自然是最理所當然的人選,但他的身體後來每況愈下,只來得及教一些最為緊要的東西,譬如該如何做一個帝王,但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我們因何為王。

這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也並非四書五經就講述得明白,只有口口相傳,只有父死子繼,是榮耀,是枷鎖,但也是交託在身上的信任,與對民眾,對百姓,對天下,對山河的慈愛。

衛燎還太年輕,他理所當然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會做什麼,能做什麼,想做什麼,該做什麼,卻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有什麼結果。

他總是從傅希如身上去學會如何面對整個人世。

他終究是從這個人身上嘗到甜蜜的愛,辛辣的恨,複雜難言的惆悵,火焰一般的嫉妒,和悔之不及。

倘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終究是會吸取教訓,雖然仍舊無法分出手裡的權柄,但也不會繼續執著於馴服這個人。他明知道自己擁有他,又何必去驅逐他?既然已經知道他的愛,又何必讓他變作奴隸,失去自我?

他終究是太過任性了,一方面因驟然到手中的權勢而惶恐,另一方面卻認為這應當是他的,那應當是他的。他那時候甚至都不知道幽州是什麼樣,傅希如到了那裡會過什麼樣的生活,甚至不知道只要他願意,在當地豪強之中娶妻,也並非不合理的事。

他也不知道劍鋒是如何沒入一個人的胸口,更不知道血液奔湧的時候他會害怕。

他現在知道人是如何死去了,也知道許多事他本可以做得更好,但更多事已經沒有了重來一次,或者由他彌補的機會。

就如同多年之後他終於能夠坦然的承認,他一直都不是父親料想中滿意的儲君,也不是臣民期待的那種新君。

固然他們對皇帝的期待與聖人差不多,但仍舊不妨礙衛燎品嘗到這種失望給自己帶來的挫敗經由傅希如幾近放棄他的趨勢而十倍百倍返還的難堪與痛苦。

好像一場只在他心中的漫長告別,帶著血,帶著花瓣,帶著幻夢的餘調,讓他前所未有的長大,也讓他前所未有的孤獨,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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