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人能夠回到過去,也就沒有人能回到一切尚未開始的時候,很公平。
傅希如不在尚書省,裴秘早就知道了,僅僅只是這麼一件小事,自然不夠扳倒他的,況且猜也知道前一夜衛燎召見,第二天傅希如沒有露面,這兩件事之間必然有聯系,因此也做足了過來覲見要遇到傅希如的準備。
但他其實沒有見過漸趨默契與互相容忍的這兩人。
傅希如先問候主官,只是笑意相當刻板而敷衍:“裴大人辛苦了。”
裴秘倒不至於沒有受過冷眼。他出身太低,科舉又沒能出頭,靠的是攢錢打通關系,和堅持不懈溜須拍馬,最後投了衛燎的眼緣,算是以邪路晉升。雖說傅希如以佞幸獲寵而天降,也不算光彩,細究起來作為男人這條路更恥辱一些,但誰讓他出身無懈可擊,且衛燎明擺著性致盎然呢?
要做衛燎貼心合意的鷹犬,就不能明著對付他還有興趣的人和事,這是頭一條要義。
裴秘笑盈盈答應:“傅大人。”
畢竟是在衛燎面前,這過程無限簡略。
裴秘來說的,其實是關於範陽節度使雲橫進京路上出的事,這回就不必試探衛燎是否想讓傅希如迴避了。一來茲事體大,傅希如遲早也會知道,二來裴秘早知道,除非是謀算傅希如,否則也別想僅憑眼神就讓他迴避了。
幹脆直說。
“他殺了江州刺史。”
倒是言簡意賅。
傅希如只是一挑眉,並不說話。
衛燎雖然意外,但也不是很吃驚,反而因出乎意料而饒有興趣:“他說了是怎麼回事?咱們有什麼訊息嗎?”
前一句問的是雲橫後續的解釋和反應,第二句問的就是朝廷的訊息來源有沒有傳遞情報。衛燎向來沒有什麼架子,說起咱們這個詞也十分順暢,一口一個,裴秘卻不由鬼使神差,不著痕跡的看了默不作聲,彷彿十分懂事,所以不肯加入對話,參與正事的傅希如一眼。
“雲橫的奏摺還在路上,臣已經命人快馬加鞭送來,也差不了幾天了……”看歸看,裴秘奏對也沒停下。
傅希如突然接話:“事發之地是江州,奏摺恐怕也是和他一起進京。”
這倒是,雲橫的速度並不慢。
真到了那時候,再做出反應就來不及了。倒不是因為什麼可笑的朝廷氣度,而是朝中與地方今年已經不夠順暢,雲橫又確實是個張狂的人,不談面子,他毆殺朝廷命官,既不能輕輕放下,也不能幹脆以命償命,況且還會牽涉到他進京的目的,總該有所準備。
裴秘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傅大人說得有理,你在幽州,也曾與雲橫幾度交鋒,不如你也來參詳參詳,他此舉究竟何意?依你之見,又該如何解決?畢竟出了命案,朝野上下矚目,不得不謹慎起來。”
他這一招和衛燎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陽謀,把傅希如往渾水裡推,但也反抗不得。
暗示傅希如和雲橫有勾連,或者叫他評判此事,實在不算高深的計策與謀略,不過有用就足夠了。
傅希如嗯了一聲,很快毫無破綻的接話:“他不像是會毫無理由就殺一州刺史的人,雖然坐鎮幽州,手掌大權,但至少會講他的那一套道理,先聽聽他怎麼說。”
這也不算是替雲橫說話。
該要求嚴懲雲橫,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是刑部,是言官,誰替他說話,要看雲橫會說什麼了。然而雲橫真正會被繩之以法幾乎是不可能的,不是因為傅希如說的這些理由,而是他手裡有軍權,手裡是本朝的軍事重鎮。
裴秘幾句話毫無作用,他也不執著,似乎根本沒有多餘的意思一樣,拿出幾張謄抄密報的宣紙:“這是現下能查到的事。”
不多,衛燎經由傅希如的手接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絲毫不感興趣的臉,才心不在焉的翻了翻,勉強看完,隨手一放:“哼。”
這裡面根本什麼都沒說。
裴秘已經是個相當沉得住氣的人,他也不急,若有所思的在雖然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卻異常親密的君臣二人臉上依次看了看。
看出親密也無可厚非,衛燎還是沒束發戴冠,懶散有慵懶,與平日的差距實在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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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裴秘:媽的死給!我現在懷疑我根本不該接這份offer!現在不要權勢地位告老還鄉來得及嗎?我家裡有地,還有三個小妾,我要gay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