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的目光微微一轉,落在那窗戶上,窗扇仍舊是半開著的,就彷彿方才只是她做了一個噩夢一般,唯有鈍痛的後頸提醒她,那不是一個夢,是真的有人趁著今日闔府上下不點蠟燭的規矩,偷偷來了東廂。
可是……是誰呢?
蕭如初努力地回想著失去意識前的那一抹輕笑,總覺得耳熟至極,但是偏偏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是誰,只是一聲笑罷了,還是壓低了的,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只是唯有一點,那是一個男子,身量還頗高,他混進了東廂,想要做什麼?
“小姐?您怎麼了?”玉綴握著蕭如初的手,奇怪道:“是做了什麼噩夢嗎?手這樣涼。”
她說著,往蕭如初的額頭上摸了一下,驚訝道:“好多汗!玉露,快去燒熱水來。”
汗已經涼了,透過內裳單薄的布料,那點冷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無孔不入,蕭如初忍不住打了一個顫,低聲道:“不妨事,睡一會就好了。”
玉綴不贊同道:“那怎麼行?萬一受寒了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便利落吩咐疏桐和吹綠去幫忙燒熱水,拿換洗衣裳,準備讓蕭如初沐浴,這麼一折騰,整個院子裡又開始有了人氣。
玉露原本還想去熬一碗驅寒湯來,被蕭如初叫住了,只是道:“後廚眼下都休息了,你倘若去一趟,只怕要驚動了她們,到時候要惹來抱怨的,再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明日再喝也來得及。”
玉綴想了想,也道:“算了,晚上也喝不得姜湯。”玉露這才作罷。
可是即便是立刻用熱水沐浴了,第二天蕭如初仍舊是病倒了,她體質本就虛寒,再加之昏迷的時候,開著窗子吹了風,後又出了汗,這事兒湊一堆,蕭如初到底是沒扛住,第二天便暈乎乎的,頭痛欲裂,渾身沒力氣。
一早起來,玉露瞧見了她的臉色,嚇得茶盞都差點沒端住,熱茶潑了一手,趕緊放下來,將蕭如初扶住,問玉綴道:“昨兒晚上不還是好好兒的麼?怎麼今日一早起來就這樣嚴重了?”
昨晚是玉綴守的夜,她揉了揉睏倦的眼睛,道:“昨夜就燒起來了,小姐非不讓我驚動你們,我便只得取了帕子,冷敷了一晚上,眼下才好了些。”
玉露自責道:“早知如此,我昨晚就該去後廚熬驅寒湯才是,一碗湯喝下去,今兒小姐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玉綴嘆了一口氣道:“也是我大意了,近來小姐身體瞧著還不錯,沒出什麼岔子,誰成想……”
蕭如初勉力打起精神,笑她們道:“哪兒有那麼嚴重,先替我梳洗罷,待請過安回來睡一個時辰,起來便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玉露聽了,驚訝道:“今兒還去請安?”
玉綴面上也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來,道:“不如奴婢去東跨院和正房大院說一聲,小姐如今病了,想來夫人和老太太也會體諒的。”
“就是就是,”玉露連忙道:“奴婢這就過去一趟,玉綴先小心伺候著小姐,萬不要走開了,要拿東西喝水的,盡管叫疏桐和吹綠她們倆搭一把手。”
她說著,擔心蕭如初又說出什麼阻攔的話來,兩腳一抹油,立刻出了正房,還能聽見她在院子裡細細吩咐疏桐和吹綠兩人,這才風風火火地走了。
蕭如初聽著那動靜,不由笑了一聲,道:“玉露近來做事情倒是要細致了不少。”
“可不是麼?”玉綴輕輕地為她梳發,介面道:“她總要長大的,可算是能讓小姐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