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去不多時, 便回轉了,還捧了一匣子藥材山參之類的,道是夫人送給蕭如初補身子的,又說了不少體己話, 大約是要她安心養病, 請安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先把身子顧好再說。
玉露說著, 頓了頓, 又隨口說,正房大院那邊倒是沒什麼反應, 蕭如初見她似有隱瞞, 便道:“她們說了什麼?”
玉露支吾著,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甚至還想溜出門去,沒走幾步便被蕭如初叫住了,咳嗽一聲, 道:“你只管說來便是,怕什麼?”
玉露道:“怕小姐聽了心裡頭生氣。”
蕭如初好笑,道:“我生的什麼氣?”
玉露見她氣色似乎要好了些,便鼓了鼓腮幫子,氣哼哼道:“她們那說得是什麼話?只是對我說,小姐病了不打緊,今兒請安便免了,反正老太太也不見, 不過明兒就是初一,去大悲寺上香的事情,可萬萬不要忘記了。”
她說到這裡,頓時又來了氣,罵道:“一群小賤蹄子,說話那神氣樣兒,幸虧小姐沒見著,否則非得被氣到不可,奴婢氣不過,又問,倘若小姐當真是病重,起不來身又如何?您猜她們說什麼?”
蕭如初好奇道:“說了什麼?”
玉綴立刻開口阻攔:“別說了。”
“她們居然說,讓奴婢放心便是,到時候就是抬,也要抬上山去的。”玉露眼睛都氣紅了,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若不是記著小姐的話,奴婢、奴婢非得打她們滿臉開花不可!”
“玉露!”玉綴阻攔不及,叫了一聲,又去瞧蕭如初的臉色,卻見她面上神色不動,倒彷彿並不在意一般,連忙道:“小姐,這些下人們是仗著正房大院的勢,才敢說出這種話的,小姐只當是耳旁風便是,不要往心裡去,不過是一群下人丫鬟們罷了,待來日要整治她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聽罷這話,蕭如初笑了一聲,道:“我犯不著生什麼氣,你們不必擔心。”
見她彷彿是真的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玉綴這才鬆了一口氣,把玉露拽到一旁,低聲道:“小姐如今身子不好,你說話也當心點。”
玉露委屈極了,道:“這本就是她們的原話,我可是連半個字都沒改過的,你當時是沒在旁邊聽著,真真要氣死個人,難道不該叫小姐知道麼?”
玉綴嘆了一口氣道:“今兒才剛與小姐誇過你,怎麼又糊塗了,不是不能說,是小姐如今正病著呢,你說這話,豈不是給她添堵?到時候反倒妨礙了小姐的病好。”
玉露這才恍然大悟,懊惱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疏桐從前面過來,身後帶著一個白鬍子老者,另有一名總角少年跟在後面,提著一個小木箱子,一雙眼睛機靈得很,咕嚕轉悠著四處看新奇,被那白鬍子老者回頭瞧見了,在他腦門上輕輕敲了一記,道:“別瞎看。”
玉綴迎上去,看了看那老者,對疏桐疑惑道:“這是?”
疏桐趕緊道:“這是大夫,是四少爺吩咐過來給少夫人瞧病的。”
玉綴聽了,連忙把那老者讓進了院子,一面客氣問道:“大夫貴姓?如何稱呼?”
那老者呵呵一笑,答道:“鄙人免貴姓劉,病人在哪兒?”
玉綴將那劉大夫帶到西廂坐定,請他稍待,又讓疏桐去沏茶來,這才去了正房,待蕭如初聽說那大夫是唐懷瑜請來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怔,這才點點頭,跟著玉綴往西廂去了。
劉大夫先是向蕭如初見了禮,話也不多,讓一旁的小童取出脈枕放在桌上,便請她伸出手去,道一聲冒犯了,這才為她把了脈,左邊瞧完,又把右邊,沉吟片刻,撚著胡須道:“三少夫人在冬天的時候,可是常常手腳冰冷?”
玉綴連忙回道:“正是呢,怎麼都暖不起來,有時候手還會發麻,拿不穩東西。”
“夜裡睡得好麼?”
玉綴答道:“覺淺,常常會驚醒,或者凍醒。”
劉大夫唔了一聲,又仔細地看了看蕭如初的面色,點點頭,道:“此乃閉症,因肝脈受寒,導致腎髒陽氣不足,四肢冰冷,體質虛寒之人常常如此,稍微吹了風,或者天氣轉涼便會受寒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