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看了看, 果然是到了明清苑門口,遂溫聲向唐懷瑜道了謝,正欲轉身時,卻被他叫住了:“三嫂嫂。”
蕭如初疑惑地望過去, 問道:“四弟有什麼事?”
唐懷瑜抿了抿唇, 將燈籠往下壓了壓,語氣有些低沉, 道:“有件事情要同你說一聲, 不知三嫂嫂是否知道。”
“請說。”
唐懷瑜遲疑了一下,才道:“每逢月底二十九日, 宅子裡不能點燭火, 三嫂嫂可萬萬要記得了。”
蕭如初微微一愣,道:“這卻是為何?”
唐懷瑜揉了一下眉心, 只是唔了一聲,然後突然笑出了聲,語帶諷刺道:“誰知道呢?就像三嫂嫂說的, 鬼神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倘若人心有鬼,便只能強求一些安慰了。”
他說罷,又道:“時候不早了,三嫂嫂還是先回去吧,我也要回院子了。”
唐懷瑜說完, 轉身便往前走了,他手中提著的那一盞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中散發出昏黃的燈光,更顯得那身形孤寂,煢煢孑立,直到燈光漸漸消失在遊廊的盡頭,蕭如初這才帶著玉露進了前院。
玉露略帶些緊張地道:“小姐,方才四少爺說的,是這個月底的二十九日,還是每個月底的二十九日?奴婢方才沒有聽真切。”
蕭如初想了想,道:“是每逢二十九日,等回了院子,你記得告訴玉綴一聲,恐怕她不知道這事。”
玉露應下了,兩人一同過了月亮拱門,到了正院,卻見疏桐和吹綠兩人正坐在西廂門口的臺階說著什麼,眼見著蕭如初進來,趕緊站起身來。
疏桐道:“少夫人回來了,奴婢伺候您用膳。”
吹綠進去西廂擺放碗筷去了,蕭如初左右掃了一眼,只見那李嬤嬤還被捆著,整個縮在牆角,嘴巴被堵著,連哼都哼不出來,不見玉綴的身影,便問道:“玉綴可回來了?”
疏桐恭敬答道:“還未見到玉綴姐姐,想是還沒回府呢。”
蕭如初想了想,便吩咐玉露道:“既然如此,你先去一趟正房大院,找管事說一聲,這人總扔在院子裡,也不是個事兒,記得只說這一樁事,旁的半點不要多說。”
玉露應下,便趕緊去了,疏桐與吹綠伺候蕭如初用過晚膳之後,還不見玉綴回來,吹綠沏了茶,蕭如初想了想,問兩人道:“你們可知道,每逢月底二十九日,宅子裡不許點燈,是個什麼規矩?”
吹綠與疏桐俱是一愣,兩人相視一眼,疏桐搖搖頭,道:“回少夫人的話,這規矩從奴婢來府中起,便已經有了的,至於是為什麼……奴婢不大清楚。”
蕭如初見吹綠沒答話,便問道:“你知道?”
吹綠猶豫了一下,回道:“奴婢也是曾經聽李嬤嬤說起過一次,不知道究竟是否屬實,不敢妄言。”
“你盡管說來便是,倘若不是真的,也不會怪你。”
吹綠這才道:“聽說是很多年前,唐府初初建成之後,便起了一次大火,日子正是二十九日,似乎是燒死了人,偌大個宅子被燒毀了一半,後來才重建的。”
“燒死了人?”蕭如初面上若有所思。
“正是呢,”吹綠道:“後來老太太請了高人來算卦,只說宅子的風水被那一場大火給燒壞了,重建之後,正房大院那邊便嚴令,每月的二十九日,宅子裡絕不許見燈火。”
蕭如初疑惑道:“那這麼多年來,當真沒有人在二十九日點過燈麼?”
吹綠仔細回想了一下,答道:“似乎是有過一次,是老爺新納的姨娘,沒留神點了一次燈,不知怎的,叫老太太知道了,第二天便打發出府去了。”
兩人正說著,卻見玉綴從前院兒回來了,先是向蕭如初見禮,道:“小姐,那簪子奴婢贖回來了。”
她說完,面上露出一個笑來,道:“費了好大的功夫呢,您瞧瞧。”
玉綴從懷裡小心地把那枚綠雪含芳簪拿出來,遞給蕭如初,口中笑道:“那當鋪的夥計恁狡猾,見奴婢特意過去贖,張口非說要十一兩銀子,可把奴婢氣壞了,與他好說歹說半天,硬是沒說動,還要哄奴婢出去,幸而當鋪的掌櫃是個好人,出來聽說了這事,便訓了他一回,把簪子讓奴婢低價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