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如初答道:“似乎是忍冬,約莫種在這附近,佛堂也在前面不遠了。”
她話音才落,兩人繞過假山,便見前邊有一面牆,上面攀爬著忍冬,重重疊疊的花朵爭先恐後地開放著,彷彿一道瀑布一般傾瀉下來,有蛺蝶在其中翩翩飛舞著,極其好看。
玉露不由發出驚嘆:“好漂亮的忍冬。”
見著這忍冬,蕭如初便知道佛堂到了,她帶著玉露繞過那一片忍冬瀑布,佛堂的大門便出現在眼前,朱紅色的門前,兩名總角小廝正垂手站立,見了她來,其中一人連忙道:“三少夫人來了。”
蕭如初微微頷首,兩名小廝便推開門,讓她進去,一時間沒把握住力道,門軸轉動間,發出吱嘎的聲響,在寂靜的院子裡尤其刺耳,門後傳來一個壓低的少女聲音罵道:“怎麼粗手粗腳的?連門也不會開,當心驚著了老太太,仔細你的皮!”
兩名小廝聽了,紛紛告罪道:“流霞姐姐,是我的錯,姐姐要打要罰,隨您的興便是,還請千萬不要告訴老太太。”
一名穿著竹青色緞子衣裳的少女走近來,見著蕭如初,微微一愣:“原是三少夫人來了,奴婢流霞,見過三少夫人。”
蕭如初見過她,今日早上在老太太那裡的時候,便是她扶著老太太進門來的,想來也是伺候老太太的丫鬟,遂對她笑了笑,細聲問道:“老太太也在此處麼?”
流霞笑道:“是呢,老太太下午常來佛堂念經,三少夫人這是……”
她一雙美目顧盼間,在玉露捧著的佛經上一掃而過,卻明知故問,蕭如初也並不以為意,只是答道:“今日的經書已經抄好了,特意送來佛堂。”
流霞聽罷,笑著道:“三少夫人抄得好快。”
這一句話意味不明,就連玉露都聽出了其中的不懷好意,她皺了眉,卻見蕭如初只是哂然一笑,並不答話,流霞見了,正欲再說話,恰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略微成熟的女聲道:“怎麼了?”
蕭如初應聲望去,立刻認出了來人,是今晨一隻侍立在老太太身側的丫鬟,她看上去要比流霞穩重許多,年紀也要大,她打量了蕭如初幾眼,這才行禮道:“奴婢流螢,見過三少夫人。”
她見過禮後,才看向流霞,微微蹙眉道:“怎麼在這裡說話?”
流霞似乎有些畏懼她,連忙退了一步,訕訕笑道:“是我疏忽了,竟忘記將三少夫人讓進院子。”
之前那夾針帶刺的語氣蕩然無存,蕭如初只是微微一笑道:“無妨,既然老太太在佛堂誦經,我也不好進去,以免打擾了她老人家的清靜,白雀可在?”
聽了蕭如初的話,流螢卻道:“三少夫人來佛堂,斷然沒有將您攔在外邊的道理,更何況這還是老太太吩咐過的,流霞不懂事,還請三少夫人不必介懷才是。”
她說著,又吩咐流霞道:“去把白雀叫來。”
流霞連忙應聲去了,流螢又勸了蕭如初幾句,蕭如初便帶著玉露進了院子,在亭子邊坐下,不多時,流霞便帶著白雀來了,蕭如初讓玉露把抄好的經書送上,又笑著道:“今日抄好的都在這裡,煩請你妥當安置。”
白雀忙不疊應了,蕭如初便又對流螢道:“既然老太太在這裡,我也不好多打擾,煩勞你替我向老太太問安,告罪一聲。”
流螢應下,目送蕭如初帶著玉露離開了佛堂,一旁的流霞忍不住道:“怎麼對她這樣客氣?老太太不是……”
流螢看了她一眼,流霞的聲音便壓在喉嚨裡,消了音,流螢道:“老太太讓你對她不客氣了?”
流霞的臉色有點僵硬,低聲囁嚅:“沒……”但是她又有些不服氣地道:“可是老太太不是說……看著她便覺得心煩麼?我不讓她進院子,也是為著老太太。”
聞言,流螢頓時冷笑一聲,譏嘲道:“你可省省心罷,那也是老太太看著煩,關你什麼事?這人是老太太親口讓夫人給娶進門來的,高人算的卦,夫人千挑萬選,老爺親口答應,甭管最後選的是誰,只要抬進了門,便是老太太瞧著,也不能隨便給甩冷臉子,否則傳出去成什麼樣?”
“倒是你,”流螢上下掃了她一眼,哼笑道:“人不大,心眼倒是大,指哪兒打哪兒,別人嚼舌根子扇個風,你那兒都能下起雨來了,你若真有那份心氣,只管去當個主子,愛折騰誰折騰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