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下午,眼看著天□□晚,蕭如初便收拾了十頁抄好的佛經,準備送往佛堂,因玉綴出府尋匠人去了,所以便帶著玉露出了院子。
一路上,玉露疑惑道:“小姐,送佛經這種事情,讓奴婢來便好了,何必要您親自跑一趟?這佛堂瞅著也遠得很,走一趟下來,也要不少時間呢。”
聽罷這話,蕭如初只是笑道:“老太太既吩咐了這事情,可見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也要妥帖做好才是,今兒算是頭一遭,無論如何,也不能落了話柄。”
玉露恍然道:“原來如此,還是小姐思慮周到,奴婢竟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呢,該打。”
她說著,便作勢要去打自己的臉,蕭如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副十分了然的模樣,並不阻攔,口中還調侃道:“你倒是打下去啊。”
玉露嬉笑:“疼得緊呢。”
蕭如初促狹嗔道:“盡會在我這賣傻。”
玉露嘻嘻一笑,兩人正說著話,一面順著遊廊轉過去,迎面便碰上一個人,那人腳步匆匆,待見著蕭如初,便停了下來,彷彿才反應過來似的,笑眯眯地喚道:“三嫂嫂,好巧呀,又見著你了。”
蕭如初微微抿了抿唇,道:“四弟。”
那人正是唐懷瑜,摺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手心,上下瞄了她一眼,笑容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三嫂嫂這是要去哪兒呀?”
蕭如初答道:“正要往佛堂去呢,四弟剛從外邊回來?”
聞言,唐懷瑜的目光便落在了玉露捧著的經書上,他愣了一下,彷彿略帶些訝異地道:“三嫂嫂還信佛?”
蕭如初想了想,含糊地回道:“略信一點。”
唐懷瑜敲摺扇的動作微微一滯,眼中有了些許審視,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眼,瞭然道:“這又是老太太吩咐的?”
蕭如初沉默了一下,才答道:“老太太說,抄誦經書可以為……夫君和唐府祈福。”
“祈福?”唐懷瑜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嗤笑一聲,不屑地道:“為我三哥?她怕是要為唐府祈福才是真。”
這話蕭如初聽著,只是不言語,唐懷瑜的目光又落在她面上,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終於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神態,正色對她道:“唔……你應付應付她便得了,不必放在心上。”
他說著,又想起一事來,笑道:“今日早上還多虧了三嫂嫂為我說話,這情我承了你的,來日三嫂嫂有什麼難處,只管與我說,定然為三嫂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說到這裡,他又恢複了之前那副神態,吊兒郎當的,說著還恭敬作了一個手勢,笑嘻嘻道:“三嫂嫂先請。”
蕭如初微微側身,便與他告辭,帶著玉露繼續往佛堂的方向走了,才走幾步,玉露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那鴉青色衣袍的背影匆匆往西廂院子去了,青年走路帶風,袍袖翻飛,別有一番瀟灑意氣,除了行事輕佻些,這唐懷瑜倒也算得上是翩翩兒郎。
玉露看了幾眼,回過頭去,與蕭如初道:“這四少爺怎麼這般……這般……”
她想不起詞句來形容了,不由困擾地撓了撓鬢角,蕭如初看了她一眼,笑著低聲接道:“不正經?”
“對,對,”玉露連忙道:“正是這樣,四少爺雖然方才說的話並無不妥,但是……”就是讓人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蕭如初想了想,並不在意,只是囑咐道:“這話你看在眼中,心裡知道便是,不必往外與人說道,我們初來乍到,待往後日子長了,自然便知道其中端由,聖人說,敏於行而慎於言,總是有道理的。”
玉露忙脆生生地應了:“哎,小姐,奴婢省的。”
這事便放下了,兩人過了垂花門,須得從花園中穿過去,唐府的花園修得大,看上去定然是下過一番功夫的,假山流水,亭臺樓閣,皆是精雕細琢,就連蕭如初都差點迷了路,曲折的小徑兩旁種著重重花木,就在這時,一陣花香氣悠悠傳過來,玉露輕嗅了一下,道:“這是什麼花,好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