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的語氣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要等兮悅出閣的時候,再挪院兒?”
“我可沒這樣說,”楊氏眼皮子一抬,笑道:“修一個院兒,可是好大一筆花費呢。”
謝氏冷笑道:“這花費又不必你來出,老太太自有主意,兮悅如今要挪院兒,你一個伯母說這話未免也太過誅心了。”
楊氏卻道:“雖說如此,難不成是你來出?便是府裡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謝氏柳眉一皺:“你——”
“好了!”老太太把茶盞一放,面上的法令紋顯得她極其嚴肅,語氣不太好地道:“吵什麼吵?就這麼點子事?各個都是有主意的,不如你們自己張羅去?”
老太太一發話,眾人頓時噤聲,老太太又道:“既然你們抓著這一點不放,那就各人的院子各人修,誰也甭說話了,兮悅挪院兒的事情,等來日及笄了再說。”
柳氏瞪了兩人一眼,連忙道:“老太太說得有道理,那就按您說得來,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擺了擺手,沒好氣道:“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讓他們折騰去,都別擠在我這了,我頭疼得緊。”
聞言,柳氏面上一喜,於是謝氏的臉又青了,唐懷瑛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轉身便走,經過蕭如初時,還聽見他低聲罵了謝氏一句:“蠢貨。”
一行人又各自散去,待出了正房院兒,蕭如初便想起來老太太交代要去一趟佛堂,又請了一名丫鬟帶路,往前院去了。
沒走幾步,便聽見謝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弟妹留步。”
蕭如初停了腳步,轉身果然見謝氏正緩步過來,挑了挑眉,問道:“弟妹這是去哪兒?”
蕭如初淺淺一笑,回答:“正要去佛堂拿老太太吩咐的經書呢。”
“原來如此,”謝氏拿著絹子的手輕巧掩了唇,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蕭如初不以為意,只是問道:“二嫂嫂有事麼?”
謝氏放下手,答道:“我正準備回院兒,可巧見著你,便順便知會你一聲,明清苑也沒有修整呢,原本倒不必你來操心的,按例來算,府中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派人修整,誰成想……”她說著嘆了一口氣,語氣憂心道:“這回老太太可是惱了,大房也真是……”
她沒把話說完,便又笑了一聲道:“我也只是與你說一聲,讓你有個準備罷了,咱們院兒隔得不遠,弟妹若是無聊了,有什麼知心話兒,也可以同我說一說。”
蕭如初自然是應下,謝氏這才施施然往西廂院子的方向去了,前邊的丫鬟細聲細氣地問道:“三少夫人,我們還走麼?”
蕭如初點頭道:“勞煩你帶路了。”
“三少夫人客氣,這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佛堂不在後院,而是在唐府前後院之間的花園中,需得過了垂花門,從花園中穿過,往左走一段路程,才是佛堂,果然有丫鬟等著了,見蕭如初過來,便取了厚厚幾沓佛經交給她,又道:“老太太交代了,經書須得每日念誦十遍,日日抄寫,每日酉時前將抄寫好的佛經送過來佛堂安放,還請三少夫人不要忘記了。”
蕭如初道過謝,那丫鬟見她神態謙和,便有些不忍,又壓低聲音提醒道:“雖說老太太沒有說要抄幾頁,不過三少夫人每日送過來的佛經,務必不要少於五頁,否則上頭查究起來,奴婢也做不了主的。”
蕭如初聽罷,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笑著問道:“多謝你提醒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答道:“奴婢名叫白雀。”
回去的路上,蕭如初隨手翻了翻那些經書,發現都是一些極其常見的佛經,比如《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金剛經》《楞嚴經》這一類的,她將經書合上,玉綴問道:“小姐,我們現在回明清苑麼?”
“回吧。”
來時蕭如初記了路,回去便把那丫鬟打發走了,待兩人又走了小半刻鐘,這才看見了明清苑的宅門,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待蕭如初與玉綴進了門,便聽院子裡傳來爭執吵嚷的聲音,蕭如初聽著,其中一個是玉露,另一個聲音脆生生的,又有些尖細,她沒聽過的。
玉綴微微皺了眉,低聲道:“大白天的這樣吵嚷,還有沒有規矩了。”
她說著,正欲進院,卻被蕭如初拉住了,兩人站在外牆根下聽了起來,只聽玉露道:“摘一枝花兒又怎麼摘不得了?可別是金鑲的葉子玉做的花罷?我今兒還偏就摘了,我不止摘,我摘了還給擱瓶子裡放起來。”
另一個沒聽過的少女聲音怒氣沖沖道:“這院子裡的花兒都不能摘!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