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略一思索,道:“眼下是什麼時辰了?”
玉綴看了看天色,又望著院子裡樹影,答道:“堪堪卯時三刻。”
蕭如初道:“辰時過去。”
玉綴應道:“那奴婢去準備準備,”正說著,便見玉露端著茶盞來,遂叮囑道:“你伺候著小姐,我去一去前院。”
玉露應了,將茶盞奉上,這才抱怨道:“奴婢去下房叫了好半天門,竟沒個應聲兒的,唐府的丫鬟們都是睡到三竿才出來?”
蕭如初接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疑惑道:“現在還沒起?”
玉露撇了撇嘴,生氣道:“可不是麼,她們原本就是這院子裡的丫頭,說是伺候姑爺的,一個叫疏桐,一個叫吹綠,還有一個李嬤嬤,奴婢也就昨日傍晚見了她們一面,後來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誰知道她們如今是真沒起還是假沒起呢?”
蕭如初大開了眼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丫鬟起得比主子晚的,從前她在蕭府雖然不受重視,但是蕭府門風也算是嚴了,從小到大,即便是在她院子裡的婢女小廝,也沒有敢這樣的。
她頓了頓,道:“這幾日你且先留意著,日後再說。”
玉露喔了一聲,蕭如初見她面上有些失望,便耐心安撫道:“咱們初來乍到,總歸是在別人府裡,不好鬧出太大的事情來,且先記著,待捉夠了她們的岔子,再作處理也不遲。”
聽聞此言,玉露果然便來了興趣,笑著道:“還是小姐考慮得周道,奴婢記下了。”
玉露向來是個跳脫活潑的性子,一想清楚其中的關節,便立刻恢複了之前的精神氣,與蕭如初咕咕唧唧地說起話來,她年紀也不大,今年才十四,只比蕭如初小兩歲,與玉綴一般,從小便是跟在蕭如初身邊的,一直到如今,蕭如初出嫁時,還特意去求了蕭明遠,兩人一同給蕭如初做了陪嫁,也跟來了唐府。
玉露活潑,玉綴穩重,看著這兩人,蕭如初便也覺得日子不算多麼難熬,總會好起來的,她這樣想。
兩人正說著話,玉綴便過來了,疑惑道:“與小姐說什麼呢?這麼高興,隔著半個院子都能聽見了。”
玉露吃吃一笑,道:“不告訴你。”
玉綴見慣了她這副故作神秘的模樣,遂嗔道:“你小聲些,沒的讓旁人以為我們作風孟浪,瞧你笑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成日裡瘋瘋癲癲的,別帶壞了小姐。”
聽聞此言,玉露笑得愈發燦爛了:“怎是我帶壞了小姐?好一尊大帽子扣下來,我可不接。”
“行了行了,”蕭如初笑著對玉露道:“你別笑了,到時候把臉笑歪了,掰不回來就糟了。”
玉露正笑得打了一個嗝,聽了這話,霎時語氣驚恐道:“還、還、還能把臉笑歪?!”
見她那模樣,果然是當真了,蕭如初不由笑容愈盛,昧著良心道:“不然你以為從前蕭府後廚那個廚婦是怎麼被辭退的?據說她便是笑得太厲害,把臉給笑歪了,成日裡流口水,沒法下廚啦。”
聽了這話,玉露與玉綴的面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嫌惡,玉綴面無表情地道:“聽明白小姐的話了沒,可別再這樣笑了,哪一日真把臉給笑歪了,可連嫁都嫁不出去了。”
聞言,玉露趕緊摸了摸臉,雙手抵著臉頰,往中間擠了擠,連聲道:“我臉沒歪罷?玉綴,你快幫我瞧瞧。”
玉綴恨不能給她翻個白眼,好氣又好笑道:“趕緊同我出去,別在這賣傻了。”
她說罷,扯著玉露便告退離開了屋子,兩人走在庭院中,玉露還猶自揉著臉頰,道:“臉都笑酸了,不過,”她頓了頓,又道:“小姐方才笑了。”
“終於笑了。”玉綴也嘆了一口氣。
玉露哼哼一聲,道:“還能把臉笑歪,誰信啊,我是笑給小姐看的。”
玉綴一本正經道:“臉是笑不歪,不過能把下巴笑脫臼的,我卻是見過一個。”
一提起這事情,玉露頓時臉紅,嗔怒道:“你取笑我?”
“我可沒說是誰,你自己認的,”玉綴催促道:“趕緊著,要去夫人那裡了,別耽擱時間,給小姐惹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