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暗沉沉的房間內,幾人面面相覷,床上的歐樂依然半閉著眼在喃喃自語,口齒雖然清楚,說出的話卻意味不明。華非的目光在付厲與竺顏臉上轉了一圈,顫巍巍地舉手:“他剛才說的那個……該不會就是我吧?”應該不會那麼狗血吧?
兩人齊齊地回望了他一眼,付厲的目光裡是不輸於他的茫然,竺顏的眼神卻是坦然:“我從他嘴裡聽到過你的名字,不止一次。”
華非:“……”
竺顏:“他口口聲聲要找你負責來著。”
華非:“……”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這鍋來得實在太過突然,華非都快被砸蒙了,抬手就是一個否認三連。付厲倒是還冷靜些,盯著床上昏昏沉沉的歐樂看了片刻,忽然開口:“他現在醒著嗎?”
竺顏眯了眯眼:“你什麼意思?”
付厲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把目光收了回去,複又問道:“還是睡著呢?”
華非聽著他的話,心中驀然一動:“付厲,你想做什麼?”
付厲聞言回頭,略一沉吟,沖著華非伸出了手:“你想他醒嗎?如果你想,我就叫醒他。”
他的身體裡有言靈的能力,被封印住的言靈之力,這是付厲不久前才知道的事。
這倒也不是什麼很奇異的事,據說他那素昧謀面的母親就擁有這種能力,會遺傳到他身上也是不難理解,至於長久以來的封印,他也大致能猜出其中的緣由,誰讓他的母親就是個罪人呢?
而被華非解封這回事,與其說是讓他感到驚訝,不如說是釋然,是一種冥冥之中早有註定的宿命感,相比起來,更讓他驚訝的反而是另一件事——自打放著安那次事件之後,他本該複蘇的言靈之力,再也沒有使出來過一次。
其他的能力依舊保有著。他依然能夠操縱時間、回溯時光,禦風的能力也好端端地存在著,唯獨那股言靈的力量,明明能感覺到它已經“醒”了,卻怎麼也用不出來。
當著華非的面,付厲無意識摸了摸頸側的兩個小紅點。如果能順利用出來的話,估計自己也不會被平白咬了一口了。
但很奇怪的,當華非在這裡的時候——當這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是有種感覺,他可以。
他向著華非伸出了手,再度開口:“你想要叫醒他嗎?”只要你想,我就幫你。
出乎意料地,華非並沒有立刻做出答複。他的視線在歐樂與付厲之間遲疑地轉著,目光裡帶著些叫付厲看不懂的怯弱,似是在畏懼著什麼。付厲也不急,就這麼伸著手,靜靜等著他做決定,眼看著華非的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又輕輕地補上一句,別怕。
華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終是下定決心一般,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
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瞬間從掌心傳遞到心髒,溶解成溫暖又潮濕的一片。付厲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燃起了細小的白色火苗。
“歐樂。”他對著床上的人開口,明明只是很普通地祈使句,從唇齒間迸出的每一個字,卻都像是裹滿了魔法的咒語。
“歐樂,醒醒。你睡太久了,是時候你該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