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枂婆婆教授得極好,齊雅習得許多,還需多謝了。”紅衣女子臉上並不見得掛了幾分屬於待嫁新婦的喜色,反而是令人覺著絲絲愁姿,麥齊雅未有起身相送之意,對女奴淡淡許道,“且是替我送罷枂婆婆。”
“是。”兩抹身姿不分謙卑地徐徐而出,不及多久,麥齊雅便覺有人復進,顧而望之,是折回來的女奴,她卑而做禮道,“小奴有話不知當道否。”
“說。”麥齊雅目光淡淡,全然提不起精神兒的懨懨樣。
“那小奴便說了。”女奴走得近了些,直逼案前,微微恭卑不已,方娓娓而道,“公主如今做派可是不稱人意,若是於當日這般,豈不叫人看了嗤笑,公主還是趁著這幾日好生地調整一番為上。”
“我自是明曉,只是在這會兒嘆惘也不可嗎?”麥齊雅不但無何長進之感,反而是變本加厲地耷拉了半身,只覺眼中迷幻得很。
“嘆惘再多,也不可更變而今之事,既如此便不如笑而相對,盛一身空靈,反倒是自在。”女奴不多動,全身上下也就那伶俐小嘴在動,盡力規勸。
麥齊雅搖搖頭,晃動著珠冒的碎細小珠鈴鈴作響,混合著她溫潤的聲音,“你這奴人說得輕巧,等你有了我今日之思,何若比我更好?且是無所感受,方能如你一般。”
“於小奴,那日永不會抵至,能活得好生的已足小奴日日所思,委然無所精力去想他物。”女奴面色一塵不變,一如之前般孑然一身般道,“日子已定,期日將至,公主可願收那腰帶?”
麥齊雅起而站來,低頭輕輕地攏了攏衣裘就往內堂而去,“不願,等是那一日再給我吧,而今見著便覺煩亂。”
“是。”女奴於原地不跟,待及麥齊雅的身姿消失,她方是著步出了帳去守著。
晌午已過一時,多數人早已大快朵頤,畢竟在這種微冷的天氣裡面能夠飽餐一頓是極好的,偏是有些人“累贅”相托,竟是值午時過三刻還未吃食。
國都宮中王后殿內,幾多的宮婢正一一有序將御膳端持到了正殿,珠簾之後的案前正是並而坐著梁如常與洛鴻禹。
紫袖弄手後折,梁如常輕而端起看來就如玉一般奢侈的碗碟來,復是盛了一些盈漾著油膩的湯汁於其中,罷了才放於旁處之人的面前,“不想王上忙於朝事,這般時候都未進食,當是妾身之過。”
“王后無過,是孤覺著煩與忙便無心而吃。”洛鴻禹看著還在旋蕩的碗中羹湯,心中甚是不得清淨,竟如孩童一般著勺於其中攪拌。
“王上,族使大會已過許久,這盤算盤算時候,若是得以乘快,那些許族使已然歸至族內,這也未出何種岔子,想王上不會憂擾於此。可若非是,何種朝事竟是能讓王上如此。”比及說話,梁如常可還有一通套,這會兒看得洛鴻禹那小孩兒樣,便是想想後擬作淑賢道,“妾身不能問及、更不能管及,只希冀王上莫是過於擔憂,對身子可不好著。”
白汽飄飄,氤氳了洛鴻禹的眼際,他止住了手中的動作,蠕動了幾番乾澀的口腔才道,“王后有心,只是王后不知族使歸族後才是重中之重,孤倒非憂擾,而是在煎熬等待著,故而不寧。”
“何況而今,昭寒與大冢宰長少之姻期即至,偏是昭寒此處出了岔子,這日子眼看著得更迭了,就怕有人不知好歹地說遭閒話。”
梁如常心知肚明著,深諳此番話的內裡,卻依然故作不知情地問去,“寒兒?寒兒怎了?不是正於府中待嫁嗎?怎會有何岔子?”
碗中的熱食已至溫卻,洛鴻禹端來有條不紊地盛舀品嚐了一口,頓覺暖身了些微,罷才穩穩妥妥道,“哦,今朝來報寒兒近日突染惡疾,需是在府內好生靜養著,因而這結姻之事便是要做耽擱了。”
梁如常微驚,因著這一套說辭委實不應她所知所想,隔著肚皮猜想了會兒才釋然而思,“看來是便是拿此做了由頭,如此一來,倒是貼合又寬足,畢竟這惡疾是何人也保不準的事兒。”
將此想通,梁如常便勾了勾眉眼,罷了做得一副擔心重重之樣,趕著抓揪了洛鴻禹的手腕就問,宛若是關心則亂、居然是為此失態,“寒兒竟是染疾了,那可是嚴重否?妾身可要去探看否?”
“不必,孤本想去,但人說昭寒需靜養,最是莫要叨擾。”洛鴻禹拍拍那微細嫩的手,寬慰道,全然未見那好皮囊下的糟粕心。
梁如常蹙緊了高挑的眉目,滿是慌恐,故又別頭想了想才問,“那寒兒與厲長少的事兒該如何?這也不知何時才能好的,罷是好了還需養得一陣時候。”
洛鴻禹未見得一分焦灼,好似、也確實是早早打算好了算盤,他淡然於心道,“不急矣,恰是逢得宮中年底祭天祀地之事,倒是恰好可騰轉,讓人喘口氣。”
“如此也好……”梁如常心中惡狠狠地嘆了一口氣,頗有些亂意,她只得看去案上的珍饈美味,按捺而語,“王上會憂擾便是此中種種之故吧,既已有定,便莫多想,這該食便食。”
“是,那便聽王后的。”洛鴻禹笑而點頭,偏首掃看一案桌的菜湯,是在挑一出下筷子。
厲府院中走道上,一雙急匆匆的步子在其中穿梭,是厲岑啟忙忙慌慌地從外而歸,他直奔著去向正院。
“爹,娘,”一口做氣地跑到厲昂房內的外室,還沒來得及哈口氣,看見厲昂與甄蓁相坐於案前商量何事,厲岑啟便急急呼著。
聞聲,厲昂抬起了頭看去,見厲岑啟急衝衝便已經大概知道了何種,只問,“還知回府?這用飯之時怎不見你?”
“爹知我是去過結姻之禮的,倒是我想問問昭寒公主怎了?我歸而聽得人說她染疾需靜養,結姻之期也會延遲。”厲岑啟狠狠地吸了幾口涼氣,險要嗆他幾口,他顧不得這些,幾步上前就垂頸而問。
“是,皆是今朝所知的,因著近日之氣,公主忽染惡疾,與你的婚事自是延遲了,大王之意是幾時無礙便幾時行禮。”厲昂放手中之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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