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深黑的裘衣,粗糙麥黃的大掌便已感知到了那胸膛上上下下的起伏,肅野烈深曉那快快跳動的心,好如那跳躍的魚兒。
如此已久來,心才稍稍感覺幾多的平靜,而眼底的硃紅早已消逝,肅野烈方松卻挎下了臂手,望向前方,悄然地扯開了嘴角。
“在想何呢?怎還不跟上來?”一聲呵斥從前方傳來,肅野烈驚回了神魂,暗暗抹去那絲愉悅,一做榆木疙瘩般地歸置了幾人中。
等及他一至,古那都朝著他肩臂就是重重一搭,玩味道,“羌兄雖是定了那便是齊雅公主,你也不必看得如此沒點節制,這是倒好說,這若不是,小心落個窺伺的名頭。”
“應是吧,爹不會認岔。”已從適而恢復得不留痕跡的肅野烈聽得古那都所說還是汗顏了一絲絲,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失態了,他掩藏了尷尬,看去肅野羌,以求個肯定。
“沒認岔,那轉身一剎那,我便是十足篤定了,且寬心,莫聽他多言。”肅野羌背手道,認真地打量了一番肅野烈,瞧他那急於得到答案的隱忍,倒是可以猜出那心頭的熱乎。
“嗯。”肅野烈捉住古那都那老勁的手就往下拉,上走幾步到肅野羌跟前道,“爹,我這想去四處轉轉,你們且先回,莫要管及我了,等我乏了,自會歸帳。”
“去吧。”肅野羌輕而啄頭,全然應允了肅野烈的所求,怕也想著這過久處於異鄉,歸而走走看看倒也好。
“多謝爹,我且先走矣。”肅野烈這一聽,雖是預料中的事兒,卻也還是難掩心頭的一個歡快,貌似這是個多麼難得才有的機會一般。
還未待及肅野羌再做何種囑託,他已幾步跨到馬背之上,瀟灑的身姿背光映入肅野羌他們眼中,僅是一息後便聽駕馬聲與馬蹄聲混雜,朝遠而去……
古那都咂咂嘴,絡腮鬍跟著動了動,他環手目望矯健的身姿在漸而枯乾的大草原上消去,調趣兒道,“看來小烈對此事頗是心歡,自是初初提及,時至今日,這歡樂就未消減一分一毫。”
古那穌點點頭,似是極為認可的,倒去倚靠了古那都,跟著和聲一語,“可不是,這分明是去散散心頭的火,就著剛才,那心定是顫動了。”
肅野羌別頭,往前幾步便是利落地上了馬背,一派幫襯著自家小兒的樣兒,勒緊了韁繩掃看去古氏兄弟,半分慨然、半分正經道,“正少歲時,心自是不比我等。”
說罷,肅野羌便亦不再多多理看古氏兄弟,悠悠駕馬朝前的無垠之地顛簸而去,害得古氏兄弟一個眼神兒來跟著。
三馬齊頭並進在茫茫草原之上,看似無所方向,實則是清楚著路線的,這已過首領帳院有著一段裡距,古那都才是看去肅野羌,那深沉的臉色自肅野烈走後便沒更變,他不禁然道,“羌兄,你是不是不滿這小烈與齊雅公主結姻?”
“小烈在我族很不受女子喜愛,能有齊雅公主下嫁,我怎會不滿?”微斂悵色,肅野羌一是投看於前,不曾多看古那都和古那穌,言語平淡無奇。
“我等素來稱兄道弟,會看不出?羌兄這在小烈和首領跟前是春風拂面,當真是令人覺得你為小烈歡喜,然而掠過他們,卻似這般。”古那都眯著眼望了望天穹,微微昏沉,身子也隨著馬匹顛簸而動舞,儀態懶懶散散著,話卻足是顯示著他的細膩心思,“羌兄若是對此不滿卻又不說,想是苦衷與軟肋撞了個滿懷。”
肅野羌微微苦悶搖頭,罷而看去輕鬆分析的古那都,道,“你何時如此看透人心了?是一點未出岔。”
得了誇獎,古那都還是訕訕地笑一笑,抖抖寬厚的肩,皺眉嚴肅臉來道,“倒不是,是羌兄明顯了,可如羌兄所言,這是極好的一事,為何羌兄還如此?”
“是也,我雖不及兄長看得透i,但也是覺著羌兄今日甚是怪了些。”古那穌左右是聽出了門道,只覺和自個的直覺不分上下,趕而補一句。
肅野羌深深呼吸一口氣,心頭彷彿也因此覺著疏空了不少,便是慢慢吐露心聲,“你們只見了此事的上,未見此事的下。且是不說齊雅公主之態,我猶記當日齊雅公主為了此事險要和首領大鬧,可見齊雅公主是不大情願的。”
“其二,齊雅公主是何人?那是我戎族公主,是首領捧在手中的小女,為此是何人娶了齊雅公主,那便也是與戎族、與麥氏的戎族拴了個半結,甚至足以栓了個死結。這結拴著容易,有朝一日想要解開便難了。”
“我明瞭,羌兄所思長遠,但我想那有朝一日出臨與否尚是不能得知的,既然如此,今而何不寬心來。”古那都掀了掀眼睛,拍拍腰上所掛的酒袋,好似在示意著何種。
“是也,小烈如今也是興頭之上,羌兄便莫多思。所思也無益,這世事若能事先因著考慮周全而避免便沒這般多缺憾,羌兄而今所做便只好生為小烈備置婚事之宜。”古那穌歪了歪頭,整弄整弄痠痛的脖頸,迎合著古那都說了一通,許是因著他們古氏兄弟向來以活在當下為準、也或許他們只覺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故而這說辭也是這般惹人陶醉。
揚起下顎,閤眼眯上,清冽的冷風拍在滄桑許多的臉上,仿若也吹散了肅野羌心中的一團亂麻,他定心而道,“呵,大抵只可如此了,否然我又怎會憂纏?”
“嗯……”
首領帳院內,由得首領一聲令下,帳院各處便是匆匆忙了起來,倒是不錯亂著,各有分支,此時還在議論著各自的分內事兒。
麥齊雅居於自個帳內,就著坐於案前,十分端莊,並不敢露出半分的倦怠之意,只因前方便是站著枂婆婆,“公主,小奴未曾想到肅野烈少主回程這般快,好是該教授的都已教授。自今日後,小奴便不會來了,不擾公主清淨了,日前若有不當,公主海涵。”
“公主這幾日好生備做新婦,結姻之日所需已說過,今日便不多言,讓公主歇息一番。”說完一席,枂婆婆便深深行禮,轉而退出了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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