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卻知道鄭老闆這是做了決定, 宋卻有些促狹, 沒等人問要如何行事,便揮一揮袖子, 將這整間食肆帶著人一起變沒了,一起送去的還有鄭老闆一家的小破屋子和裡邊的錢財。
圍觀的人群驚呆了,有人反應過來, 連忙跪下給宋卻磕頭,口中大呼“神仙下凡”。宋卻懶得搭理這些人, 更不可能跟搞粉絲見面會一樣,還沖他們招手。宋卻袖子一揮, 便從旁的地方借來一陣薄霧, 遮了這些人群的眼,讓他們別再盯著他瞧個沒完。
鄭老闆這碗米線給他提了個醒, 食肆還是得建在離食材近一些的地方好,雖說他有仙法,能輕松取到新鮮的食物。但食客見不著, 這心理上總是差一些。若他像鄭老闆一樣,將食肆開在這河邊,想來吃魚的人潛意識裡便覺得他的魚做的新鮮。
宋卻將自己代入市井小民, 想著如何做著生意,倒也想的津津有味。他指揮著樹上的枝葉落地紮根,幾息之間便建出一間寬敞開闊的食肆。宋卻想了幾個名字,卻都覺得差點意思,索性將牌匾空著, 開了間沒有名字的食肆,還在外邊放了塊招牌,寫了兩句話。宋卻看著這兩行字,微微一笑,他可不是真來做生意的。
宋卻這間食肆雖也開在雲水河畔,和鄭老闆那家卻多有不同。人家是開啟門做生意,他是看心情做事,將食肆連著四面八方的路。有的人將整條雲水兩岸都摸索了一遍,也不得而入。有的人從八百裡外的城門邁出一腳,瞬間便踏到這間食肆裡頭。
這間食肆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這是其一。
其二,宋卻這頓飯也不是這麼容易吃的。人人都知道食肆的主人絕非凡人,沒人敢得罪他。食肆裡的規矩就是不能點菜,宋卻做什麼,食客便吃什麼。另一點,這報酬也非銀錢,還得先付。宋卻只收兩樣東西,菜譜或是食客自己的故事。這菜譜做出來的食物或者這故事越討宋卻喜歡,宋卻為食客們準備的菜餚便越美味。
當然,單是美味的話,這食肆也吸引不來那麼多人成天想破腦袋也想進這食肆。蓋因來過的食客之間有一個傳言:小神仙一道菜,可解愁腸百結,人生再無憂難。
沒人知道這裡頭是什麼道理,但想著宋卻有著神仙之能,興許他做的菜就是有這等魔力。於是越是那些滿腹心事的人,便越想著得見宋卻一面,宋卻被那些故事喂的腳有千斤重,十天半個月都不用擔心飛上天去。
宋卻還學了幾個釀酒的方子,可惜沒到釀好的時節,只能忍著酒癮,一天到晚地跑到地窖裡去聞上一聞,過過幹癮。
有客人取笑他:“小神仙,你想喝壇酒有這麼難嗎?施施仙法不就能立時得了酒,做什麼費這功夫?”
宋卻也不惱,還輕聲慢語地和人解釋:“那樣釀出來的酒你喝得,我喝不得。你若是喝了,頭重腳輕,就會在我這食肆昏睡過去,跟個破皮無賴似的,趕都趕不走。我若是喝了,全身都輕了,就要飄飄然到天上去了。”
食客不知他在說些什麼,只能哈哈哈地跟著笑了兩下。
宋卻今天又在酒窖裡聞他那十幾壇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釀好的酒,聞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門口招待客人的風鈴響了。宋卻這才拍了拍幾個酒壇子當做交代一聲,自個上樓去了。
今天的客人是生面孔。
宋卻也不急著去招呼,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這是一位女客,梳著婦人發髻,足下的步子又小又輕,頭上的金步搖微微晃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看打扮不像特意尋來的,倒像是在花園子裡逛著逛著便到了這個地方。
宋卻突然有些尷尬,別是他這個半吊子的陣法把人坑到了這裡。
想到這裡,宋卻也不好再把人晾著,連忙迎了上去。宋卻秉持著廚師就得穿幹淨點的理論,仗著自己油煙不浸不用洗衣服,天天穿著白衣裳。
宋卻現在是用點仙法就飄,聽點故事就落回實處的體質,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用仙法,但也不完全拘泥於這個規則,倒是瀟灑的很。
他走到小婦人跟前,見那婦人看見他雙眼一亮,突然便明白,雖然這小婦人是因為意外來的,但她本人興許也是想見他的。
宋卻心裡微妙的愧疚感去了一半,鬆口氣,便坐下。
那婦人主動開口道:“您是小神仙嗎?”
宋卻笑了笑,道:“我是個廚子。”
小婦人用巾帕遮了遮下半張臉,微微一笑,道:“小神仙,您可喚我岑氏,我聽說講一個故事便可換一道菜,可是真的?”
宋卻點點頭,道:“自是真的,不過這菜好不好吃,是什麼菜,就要取決於你的故事和我的心情了。”
岑氏點頭,事到臨頭突然頓了頓。她看起來落落大方,其實並沒有自己面上表現的那麼放鬆自然,心裡壓著的這件事,沉甸甸的,想要說出口,又覺得有些難堪。
宋卻突然開口道:“這故事莫不是和男女之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