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伊迪絲纏在眼睛上的紗布已經摘下來了,她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右眼已經不腫了,只是在眼角處有一個淺色凹痕狀的疤,不太明顯。
“還疼嗎?”西裡斯單隻手反手拎著書包站在她旁邊。
“不疼。”伊迪絲搖搖頭,“醜嗎?”
“醜不醜你自己看得出來,想讓我誇你直說。”西裡斯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們從廁所的洗手臺走去上課,走廊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聽他們說話,伊迪絲想,如果她和西裡斯在悉尼或者都柏林這種沒什麼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她或許可以牽著他的手,但在這裡不可能,這裡會幫助他傷她的人太多了。她把拳頭握緊了一些。
“你看了我給你寫的信吧?”西裡斯問。
“看了,怎麼了?”
“為什麼不回?”
“我一定要回嗎?這沒那麼重要吧?”她斟酌了一下,是沒那麼重要。
“該怎麼說呢?”西裡斯撇著嘴用手搔了搔流暢的發尾,伊迪絲始終側著頭看他,但他卻一直盯著自己的運動鞋。“裡面內容挺重要的,你要是不回信的話,我以為你沒看。”
“我看了。”伊迪絲笑了一下,她的手相勾著走路,左邊肩膀掛著斜挎的劍橋包,“感覺沒有回的必要,你現在住在南肯辛頓,我知道。”
西裡斯愣了一下,“哦,那關於那件事……”
“我還能不原諒你嗎?”伊迪絲嘆了口氣,把目光移開,“真是挺羨慕你的,做什麼事情都能被別人原諒。”
西裡斯想反駁,但被上課鈴搶了先。
“你下節什麼課?”伊迪絲站住了問他。
“麻瓜研究。”
“我下節是算術佔蔔,真不巧啊,先走了,還想說什麼的話來找我好了。”她對他眨了眨眼睛。
西裡斯抓住她的手肘,“現在就談吧,我已經和張說了幫你答到,一節課不上沒什麼的,去儲物櫃房間好了。”
伊迪絲深吸了一口氣,眯著眼警告:“最好不要讓我聽到類似於上課時間我在儲物櫃房間給你吹簫這種傳聞。”
“不會的。”西裡斯紅著耳根看了一眼經過他們旁邊還不忘豎著耳朵聽的低年級學生,“誰要是敢說這種話被我抓到了,我定饒不了他。”校園惡霸的口氣不小。
於是她無視上課鈴和他一起去儲物櫃房間,沒有一個人,伊迪絲走到自己的櫃子前坐下把作業和羽毛筆拿出來,羊皮紙就墊在屈起的雙膝上,西裡斯在端詳她穿著黑色蕾絲襪的腿,然後抬起頭對她微笑,“要說什麼快說吧。”她催促他。
“你說看了信,你就沒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他在她對面的櫃子坐下,一條腿伸直了岔開著坐,另一條腿則彎起來用以支撐他的手肘。
伊迪絲把頭低下去寫魔法史論文的標題,這種東西她總能瞎編。“注意一下,是你要找我談的。”雖然她自己也想談。
“我說我內疚,信上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了,你都看過了。”
“嗯。”伊迪絲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剩下的文字嘛,我看得出來你很想要我。”
“我那不是……算了,我覺得對你有所虧欠,所以,你要是想和我約會,或者做朋友的話——”
“說得好像是你在勉為其難給我選一樣,要是說我不想和你有關聯呢?”
“可是我想和你有關聯,我可以陪你去斯拉格霍恩的俱樂部,你常去那裡嗎?”
“你似乎總在傷害別人的感情卻又全然不知、毫不在乎,西裡斯。”
他緊張起來,“我——”
“你有沒有發現萊姆斯不那麼信任你了?”
西裡斯垂下頭,喉結滾動了一下,“那你呢?”
“我就沒信任過你。”
有一剎那他很受傷地抬頭看著她,但隨後就變成了有所掩飾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