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的內容無可厚非,餘慕芝罵了沈北連很多,連帶沈喬一起,說她千萬不要做麻雀變鳳凰這些不切實際的美夢。
“大概是三月份左右。”白天揚語氣艱澀,眼神直冷冷瞪著謝遊,“你媽有多不喜歡沈喬你知道的吧,至於她們談話的內容我想我不說你都能猜得到的吧。”
謝遊攥緊拳頭,手背的青色脈絡隱隱暴動。
“所以知道你和喬喬在一起的時候,我受不了。”白天揚扯了下單薄的唇,聲線平淡沒帶一絲溫度,慢慢的,染上難忍的悲痛,嗓音打顫,無比激動,“在我們家,她向來是被寵著被疼著的那個,憑什麼你媽隨隨便便就能對她惡言相向,她有什麼資格。”
白天揚用力攥緊拳頭,眼神冷冷盯著謝遊,聲音醇厚:“你們家的人不稀罕她,可我寶貝她,寶貝得要命。”
“可是沒辦法啊。”白天揚仰頭看天,伴著很輕一聲嘆息,極為無奈的笑,“她還是選擇喜歡你。”
兜裡的玉鐲緊緊攥著,指節沒多大勁兒,卻在泛白。
他從老太太那拿回手鐲,原要藉著今天的機會送給沈喬,即便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可還是無法放下那份喜歡了二十幾年、無法自拔的感情。
他還是想把祖傳的玉鐲送給她。
“如果有一天,你讓她受了委屈、受了欺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白天揚把早餐交給謝遊,並告訴他沈喬的位置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手裡緊緊攥著玉鐲,腕部摩挲衣袋口,許是下雨的緣故,吹來的風帶著瑟瑟的涼意,他手背肌膚細細發著顫,和謝遊擦肩過時,單薄的唇很輕扯了扯,留下一句散在斜風細雨的輕言。
“它不會再有女主人了。”
……
病房裡的哭噎聲漸漸放小,最終歸於平靜,沈喬哭得梨花帶雨,眼睛腫了一大圈,她去衛生間收拾了下,而謝遊側身進了樓梯口,等她走遠後才進病房。
房門突然開,老太太愣住,茫然地看著突然闖入的陌生面孔。
而謝遊率先開口,來了端正規整的一句照面:“奶奶您好,我叫謝遊,是喬喬的男朋友。”
食物袋子擱旁邊櫃,人站得直挺昂揚,兩條手臂自然垂在西裝褲腿,兩分拘謹,八分沉穩得體,脖頸微微低著,和老太太目光相視。
老太太目光上下打量,半響才有動靜,頷首,目光含帶一絲贊許,似乎沒那麼在意他為什麼出現、怎麼找到這,只是問:“來接喬喬的?”
“嗯。”他直言不諱,坦蕩極致,應了這聲後,眼神有了絲變化,從先前的平靜變成眼神堅定,然後不容置喙說,“我會純粹的愛她。”
老太太心髒猛地一縮,眼瞳微微睜大,不可思議看著他。
病房內好像多了一絲沉重的氛圍。
“謝遊?”被人打破,沈喬木愣愣站在玄關處,眼睫一顫一顫抖動,“你怎麼在這?”
盡管努力摁下情緒,開口的嗓音還是難以掩飾,帶著梢顯哭過的痕跡,沙啞,像是被淚水蘸濕浸泡過,微微噎著。
“我來接你。”謝遊走過去牽她的手,聲音冷冽,“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沈喬顫了顫漆黑的眼睫,早晨接過白天揚電話後慕澤言跟著打了個進來,但她沒接,對方仍沒完沒了打過來,聽得耐煩了便手機禁音了,沒想到陰差陽錯沒接到謝遊的電話。
“下次不會了。”沈喬先保證,而後附在他耳邊和他說明情況,“早上慕澤言給我打電話,我嫌煩就手機靜音了。”
謝遊用手摸了摸她後腦勺的長發,短促而情緒不明地嗯了聲,不知道裝著什麼想法。
老太太靜在一旁,莫名眼眶泛酸。
終於,有這麼一個人是幹淨的、純粹的愛她了。
……
照顧老太太吃過早餐,再叮囑她好好休息注意身體的一些話後,沈喬就沒有多留了。
醫院稀稀疏疏有看病的人過來,天空還在飄著綿綿雨絲,謝遊站在正門口,看了眼地上流淌著的渾濁不清的雨水,又瞥了眼女孩長裙下露出的一截光潔小腿,一不做二不休,他慢慢彎下腰,在沈喬面前蹲下。
沈喬看著他突然的姿勢,有些木訥。
“上來。”謝遊拍了拍自己的背,“揹你。”見她半天還木頭似的杵在那,催,“機會就這一次,錯過了可就沒了。”
沈喬這才乖順趴上去,摟緊他的脖頸,然後被謝遊離地背起,黑色長傘握在沈喬手上,兩人身體都被安全罩著,她腦袋靠在他寬厚的左肩,從側面看,可以瞧見男人膚脂凝白,下顎線條硬朗緊繃,他身上的薄荷香很淡,無孔不入地縈繞周身,夾雜著潮濕的雨味,意外地和諧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