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別說了。”沈喬死死捂住耳朵,眼淚哭得洶湧,“我叫你別說了。”
“所以遊哥找了他父親幫忙。”洛棋扯開她的耳朵,“但他們不願意,遊哥為此和他們吵了一架。”
“但你知道的,遊哥腦子比我們聰明太多。大一的時候,他參加各種能拿錢的競賽,再把這些錢炒股。”洛棋搖頭笑了下,“沈喬,遊哥他多厲害啊,他幫你把五百萬還了。”
“我沒見過他這麼缺錢,也沒見他這麼拼命賺錢。”洛棋蹲在沈喬面前,“那時我就覺得,遊哥根本不是一個少年,是一個男人。”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著急還完,畢竟你已經不在了,甚至以後都不可能出現了。”
洛棋問她,“你知道遊哥是怎麼回答的嗎?”
沈喬渾身冰冷,充滿水霧的眼睛終於抬起。
“他說,那五個男人五大三粗,長得那麼嚇人,他喜歡的女孩怎麼能見這麼醜的人。”
“他還說,等他還完錢,你就不用見那些醜陋的人了,就不用怕了,就會回來了。”
沈喬抱著膝蓋,激烈的疼痛撕扯五髒六腑,她一度呼吸困難,“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大三的時候,遊哥創立了sq。”洛棋滾了下喉結,“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sq的含義吧。”
“sq,沈喬,是你名字的縮寫。”
“無論是公司還是其他,他的初心永遠是你。”洛棋說到後面嗓子有些啞,“我和高見嶼挺不能理解的,甚至有過一段時間挺討厭你的,畢竟你讓遊哥這麼難受。”
“可是遊哥說你永遠是天上最耀眼的星。”
沈喬倏然抬起頭,肩膀簌簌顫抖,眼淚充滿血絲,彷彿開閘的水龍頭,洶湧不止。
“他還希望我們不要對你有偏見。”
“沈喬,我和遊哥,我們初中就認識,到現在12年了,我太瞭解他了。”洛棋掏心窩子和她說,“只要他不想說,這些事他能藏一輩子,但我看不下去啊。”
“你要是對他有一點點喜歡,能去看看他嗎?”
沈喬抬眸,近乎脫口:“他怎麼了?”
洛棋笑了下,“所以,你對遊哥是有一點點喜歡的吧。”
沈喬才反應過來,他故意試探她。
“他喝得酩酊大醉,吐了一晚上。”洛棋緩緩起身,“大門密碼是你生日,就他自己,你想看他的話沒人知道。”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沈喬,她深深埋在膝蓋裡,晶瑩的淚水將大理石磚暈開一片水花,她坐了很久很久,腦子裡全是洛棋說的那些話。
她痛苦地搖頭,嘴裡一直呢喃:“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她一點都不希望謝遊為她做這一切。
她喜歡的少年,在十七八歲的年紀,應該恣意張揚,風華正茂,不應該為了那些無關的債務逼迫自己長大,喪失青春的自由。
這都,不應該的。
沈喬的腦袋深深埋在膝蓋裡,室內清冷冷的光線照到身上,她痛苦地閉上眼,好像被拉進了真實而又從未見過的畫面。
她看見大學時期的少年都在青春韶華裡恣意,神色飛揚,在玩,在瘋,在鬧。
就只有謝遊一個,看似穿梭在青春裡,實則格格不入,承受著少年不該有的成熟穩重,疲勞奔波,慢慢的,一點點褪卻少年本該有的稚嫩與青澀。
不該這樣的,一切都不該這樣的。
沈喬搖頭,精神恍惚,鬼使神差朝隔壁的門過去,拇指在輸密碼,她的生日密碼。
門,真的開啟了。
整個公寓暗淡無光,黑漆漆一片,彷彿被怪獸吞沒所有光亮。
沈喬在玄關口摸了半響,才找到主燈開關,室內驀然明亮,她顫了下濕漉漉的睫,徑直往他的房間走。
偌大的軟床上,他安靜地躺在那裡,眼角彷彿開了刃的利劍,紅得滴血,整個人精神萎靡,被醉意染遍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