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邊走。”任潛在前面引路,“我先帶大人一一看過這些地方。”
任潛帶著長孫弦佩將選址跑了個遍,對比下來,東郊確實是最好的位置。幾趟跑下來,天已經黑了,兩人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回去的路上長孫弦佩已經暗自思考著該怎麼說服薛硯聽將東郊這塊地拿下來,任潛還在一旁絮絮叨叨選址的難處,從橋上下來時任潛沒看清腳下的臺階,一腳踩空險些摔到橋底下去,長孫弦佩迅速扯住他的後領將人拉回來才避免一起慘案。
任潛穩住身形連連道謝,長孫弦佩收回扶他的手道:“既要開鑿運河,不管選址在哪,工部可要早做好準備。”
“長孫大人放心,工部一切都準備好了,只差一個確切的地點就可以勘測地形繪制圖紙正式開工了。”
“只是這……”任潛又面露猶豫,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
“任大人想說什麼直接說便是。”
任潛微微蹙眉,遲疑道:“其實不瞞大人說,我覺得這些地方都不如東郊,實在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東郊大人也去過,我帶大人跑過了這些地方,想必大人也清楚。只是薛將軍那裡……下官是在是不知道怎麼跟薛將軍說。”
長孫弦佩道:“跟薛將軍講清事情利害,想來薛將軍也不是什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長孫大人有所不知,東郊那塊地方是薛明敬薛老將軍留下來的,薛老將軍戰死後陛下為了補償薛家,又將東郊臨近襄水的那塊地給了薛家,如今要徵用來開鑿運河……”任潛嘆了一口氣。
“說來下官與薛將軍沒什麼交情,雖說哪怕是為了大周薛將軍也一定會同意,可這到底是讓薛將軍受委屈的事情,下官實在不知如何跟薛將軍開口。”
長孫弦佩笑道:“任大人是想由我開口去跟薛將軍說?”
任潛道:“我聽聞薛將軍在潯陵剿匪時長孫大人幫了很大的忙,想著若是大人去勸說,薛將軍會更容易同意。”
“你在闕都做官多久了?”長孫弦佩忽然道。
“啊?我……下官之前一直在嶺川做通判,兩年前被調到闕都做員外郎。”
“那你怎麼知道東郊那塊地是陛下給薛家的補償?”
“先前初步篩選地點時我特地向同僚打聽過。”任潛道。
長孫弦佩饒有興趣地問:“那你沒打聽打聽我與薛硯聽之間的關系嗎?”
“啊?”任潛臉上有些迷茫,“……大人與薛將軍什麼關系?”
長孫弦佩笑了笑,“同僚關系。”
“嗯?”任潛不解。
“任大人放心,我會去勸說薛將軍的。”長孫弦佩看了看天邊淺淡的墨色,“天黑了,任大人先回去吧。”
“那這件事……”
“待薛將軍有了答複我會告訴任大人。”
“那好,那下官便先回去了。”任潛告辭道。
兩人拜別,任潛離去,長孫弦佩也轉身踏上了另一條路。
墨色漸深,長孫弦佩獨自走在小巷裡,忽而看見前方站著一個人影。長孫弦佩頓時停下腳步,與那人隔著一段距離相望。
巷子裡稀稀落落的燈籠透過糊紙發出微弱的光,兩人中間是一片灰濛濛的暗,長孫弦佩看不清那人的臉,卻能靠他身後的光影圈的身形輪廓分辨出那人是誰。
長孫弦佩靜靜站了一會,正當她要邁開步子走過去的時候,那道身影先她一步動了。
腳步聲再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他從黑暗中走出來離她越來越近,長孫弦佩藉著身後的燈籠看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