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弦佩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薛硯聽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先開口道:“長孫大人。”
長孫弦佩迎上他的視線,“薛將軍有什麼事嗎?”
薛硯聽頓了頓,片刻,從寬大的袖口裡摸出一個木盒子攤開在手掌中,那木盒子通身發暗,並無什麼裝飾,看上去平平無奇。
“薛將軍這是做什麼?”
薛硯聽道:“給你的。”
長孫弦佩看著薛硯聽沒接,薛硯聽總覺得她那眼神像是在說他有病似的。
“……”
“在潯陵時說好了要給你賠罪的,我還不至於失信於你。”
薛硯聽毫不躲閃,意外地坦誠:“讓你到烏州受無妄之災是我對不住你,三年前也好,昨天晚上也好,我都為我說出的話向你道歉。”
“我那時……”薛硯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我爹就那麼離開我了,不是有意要針對你。”
從三年前的彈劾到上觀臺射出的箭,長孫弦佩本以為兩人之間結下的樑子足以讓他們在往後的日子裡水火不容,可現在,兩人之間的仇怨,就這麼利索地讓他揮刀斬斷了。
有時候她真的挺佩服他,說道歉就道歉,說賠罪就賠罪。不在乎對面的人是否會挖苦他,不在乎自己嚮往日的仇敵道歉是否會讓自己丟了臉面,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局中竟是不可多得的真誠。
薛硯聽舉著木盒子,手臂都有些僵了,他見長孫弦佩一直不接,攤開手掌的手指動了動,另一隻手按上木盒的暗釦,向長孫弦佩開啟了木盒。
木盒的蓋子彈開,裡面躺著一把碧血玉扇。
“你的扇子在潯陵讓匪寇砍斷了,我賠給你一把新扇子。”
長孫弦佩看著那把扇子,燈籠柔和的光打在上面,像是在扇子上蒙上了一層細軟的紗。長孫弦佩從木盒中拿起扇子展開,扇面上圖畫精緻,扇柄的碧血瞧著冷硬,摸起來卻溫潤,確是一把好扇。
“扇子我收下,如此,便謝過薛將軍了。”
薛硯聽道一句“不客氣”便要離開,長孫弦佩叫住他,“我沒記錯的話,將軍的校場在東郊?”
“是。”薛硯聽回答。
“從闕都要挖一條連通潯江的運河,將軍可知道這件事?”
薛硯聽盯著長孫弦佩,“你要佔東郊?”
長孫弦佩道:“有了這條運河,若是將來與柔古開戰,就能向邊疆支撐充足的糧草。這幾年南荔總是不安分,運河建好了,南荔也能老實點。”
這次換薛硯聽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沉默起來,長孫弦佩目光落在薛硯聽臉上,手指來回輕輕滑過扇柄等他答複。
半晌,就當長孫弦佩以為沒戲了,垂下眼眸將目光落到扇子上,打算改日再找機會跟薛硯聽談這件事時,長孫弦佩聽到薛硯聽的聲音:
“過幾日你帶人到東郊吧。”
聞言長孫弦佩抬頭,卻只見他的背影漸漸隱入暗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