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平複情緒,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接下來的幾天,宜寧臺的新聞部都是一片愁雲慘霧。
盛域撤資的事幾乎已經板上釘釘。
王詳找臺長幫忙,共渡難關,卻不想吃了閉門羹。
“老王啊,不是臺裡不重視。”楊志偉嘆氣說,“廣告部才簽了一個大專案,其他潛在贊助商要麼資質不夠,要麼品牌調性不符,要麼預算有限,根本撐不起《瞭望》的製作成本啊。”
言下之意,是要讓王詳自己去拉贊助。
這是王詳的弱項。
他做新聞二十餘年,性情直率,風格激進,別說奉承討好那一套做不來,就連權貴都曾得罪過好幾個。
但王詳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一邊積極地約廣報部主任吃飯,一邊讓鐘慧珊準備新的招商文案。
這樣的氣氛壓得喻安然喘不過氣。
眼下的情況她心裡一本賬——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因為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讓一群無辜的人跟著受牽連。
……
喻安然難得準時下班,拐過街角口,碰到一個熟面孔。
男人穿著泛舊的poo衫和牛仔褲,手中提一個格格不入的黑色公文包,佝僂著背,時不時地抬頭張望。
看到喻安然,他連忙抬步走過來,“喻記者。”
“張先生。”喻安然沖他點頭,“你怎麼在這?”
張衡一隻手抓著褲腿,磕磕絆絆說:“我...我拿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兩人在街邊的長椅坐下,張衡從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裡摸出一個方形的盒子。
“這是...家鄉的特産,很甜。”
張衡手勁大,把盒子硬塞進她手裡,硬紙板材質,樸素的米黃色,左上角印著“燈芯糕”三個字。
“奶奶想...想感謝你,她身體不好,不能走遠。”
對上他誠摯的眼睛,喻安然心中一澀,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謝謝。”
張衡搖搖頭,面部表情依舊平淡,“不用謝,你是好人。”
......
回到出租房,喻安然疲倦躺進沙發,黑發從肩膀滑下去,淩亂地垂著。
她閉上眼,手背搭在眼皮上。
就這樣放空十分鐘,坐起來,開啟了那盒燈芯糕。
她沒心思吃飯,就拿這盒點心填肚子了。
喻安然拿了一根送進嘴裡,質地柔軟,裹著濃鬱的米香和糖香。
嘴裡甜甜的,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欄目的停播,意味著張衡的報道會無限期推後。張奶奶患有重病,之前商量發動捐款,眼下只能擱置。
而且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算運氣好等到複播,選題也會重做。
給他們送去希望的是她,帶來阻滯的也是她。
這一切的一切,不是一句無可奈何就能輕易推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