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行竄入車流,零星雨絲掛在兩側的玻璃上。
兩人坐在後排,荊獻牽著喻安然的手,卻一言不發,只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喻安然抵不住那道目光,問:“怎麼了?”
荊獻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臉。
半晌,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生氣了嗎?”
喻安然眼神微滯,無聲捏緊了手心。
說實話,她不知道。
為什麼會這樣,她說不清楚。
當她看到荊獻和祁韻擁吻的那一刻,只覺得腦袋空白一瞬,而後渾身泛起一種無能為力的虛無感。
有些人就是頑劣到死性不改。
她一直都清楚,荊獻不是什麼長情的人,就算不是祁韻,以後也會是其他女人。
說不難受是騙人的。
但與此同時,又生出某種矛盾的釋然感。
歸根究底,他們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荊獻要做什麼決定,她擋不住。
只要是他真心喜歡,她不願意阻攔。
這種想法挺自私的,若是被荊獻察覺,他一定會不高興。
喻安然不想他不高興,於是帶著幾分違心,說:“生氣。”
荊獻眼尾上挑,深深盯著她,“是麼,我怎麼沒看出來。”
喻安然黑睫眨了眨:“我看到你推開她,就沒那麼生氣了。”
荊獻面色不變。
過了會兒,他拉起她的手送到唇邊,輕輕親了下,“這麼懂事?”
“不然怎麼辦。”
喻安然吸一口氣再撥出,假意嘆口氣,“喜歡你的人那麼多,每一個我都生氣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荊獻勾唇,似乎笑了下,“外面在下雨,回學校還是回公寓。”
“回學校。”喻安然說,“我明天有早八。”
荊獻緩慢眨眼,“行。”
回到家,荊獻脫了外套扔沙發上,而後摸了煙和打火機,低頭點燃。
雨越下越密,描摹出風的形狀。
他站在窗邊,隔著雨幕望著百米高處的夜空,黑暗吞噬萬物,又被城市燈火點亮,變成了骯髒的灰。
荊獻咬著煙,兩頰微陷,深吸一口,而後長長撥出。
他不是反應遲鈍的人,偏偏相反,他敏銳到一眼就能看出喻安然的異常。
不管她平時表現得多自然,多放鬆,今天和上次在療養院一樣,她的那種“無所謂”或者說“不太在意”的反應幾乎是無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