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狗東西,你在外面究竟幹了點啥,咋還惹上了毒販。有事兒你報警行不行,警察叔叔不比你自己生扛靠譜?你也就這回沒出事,不然我非得把你墳刨嘍玩泥巴!”
淩黛伴隨著滿身疼痛睜開眼睛,想起閉眼前桑樂戎那狗東西擔憂的眼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沙啞著嗓子硬是罵罵咧咧,期間還推開梅南遞上來的水,這口氣不發洩出去憋得慌。
這回可算是遭大罪了,長這麼大,除了上學的時候跑步摔倒過,也只有在孤島上的時候,一時不察被小男孩捅了一刀。
本以為回來該是瀟灑日子的開始,誰知道還沒開心兩天,就捱了這麼多槍子兒,人都快成篩子了。
她去的晚都這麼疼,可想而知樂戎還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毆打,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也大概知道她是個什麼情況。
梅南木著臉舉著水杯被推開,對著一屋子警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才合適。
病房內的情況一度非常詭異,他一個大男人,在經歷了一場槍戰後,渾身一點皮都沒破全身而退,而另外三個女人,每個人身上都有子彈留下的痕跡。
她們仨幹脆被安排在同一間病房,方便梅南照顧。
期間警察來來往往探望,每次接待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很像一個吃軟飯的。
就離譜。
淩黛不愧是孤身一人在海島生存了半年,又徒手鑿船漂洋過海回來的狠人,狗東西身體素質就是強悍,第一個醒來。
還沒等他驚喜,就聽見這狗東西罵罵咧咧。
梅南前一秒剛欣喜她醒來,好歹自己不用這麼尷尬,後一秒就被打臉,場面比之前更加尷尬。
你快閉嘴吧,還不如繼續睡著呢。
梅南咬牙切齒一臉獰笑,強行把淩黛的病床搖起來,端起水往嘴邊喂去。
淩黛罵罵咧咧半天沒聽見動靜,順著梅南的力道稍微側過身子,“嘶,疼。”可憐巴巴看著他,想要尋求安慰,敏銳察覺到神色不好,立馬乖巧喝水,好像剛剛醒來就罵人的不是她似得。
梅南直接氣笑了,側過身子露出身後坐著的一排警察,看他們都在憋笑,幹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讓樂戎報警麼,警察們都在這兒,你自己和他們說吧。”
“我!……的天吶?”短短四個字語調拐了好幾個彎,淩黛看看警察,又看看梅南,接著視線在病房裡掃視一圈,看到一左一右躺著麻子和樂戎,稍稍鬆了一口氣,還活著就好。
不過很快想起什麼,顯然那股氣松早了,又重新提起來。
警察!完蛋了,我連殺好幾個人,還會用槍,這鐵一般的事實,咋解釋啊。
先前警察叔叔坐在沙發上看淩黛臉色變來變去特別好玩,放在保溫杯起身朝病床邊走來。
淩黛幹巴巴沖著他們笑了一聲,眼皮垂下也掩蓋不住瘋狂轉動的眼珠,整個人透露出一股色厲內荏強裝鎮定的絕望氣息,十分慫包,哪裡還有他們看監控中的兇狠模樣。
“咳,淩黛是吧?”
淩黛爪麻了,死死抓著梅南的袖子不讓他離開。“呵呵,警察叔叔好。”接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把所有警察要問的問題都預想了一遍,結果人家沒問,只關心她身體怎麼樣。
梅南低頭看皺巴巴的袖口,又嫌棄又開心,還是開心佔據上風多一些,自己總算能被她依靠一下,感覺不錯。
就在淩黛和警察叔叔聊得十分開心的時候,猛不防聽到對方詢問:“你怎麼會打槍呢?”
淩黛一臉懵懂:“我不是說了嘛,流落海島上的時候有槍,為了打獵專門練的。”
“哦?”警察叔叔勾起嘴角,在她神色愈發慌張下,意味深長說了一句:“再多的訓練第一次開槍的時候也會有心理障礙,更何況還是近距離搏殺。”
淩黛呼吸一窒,一瞬間感覺到心髒在胸腔裡狠狠墜.落,之後觸底反彈猛地蹦起來,攪得五髒六腑不得安寧。
灼熱的血在圍剿之下慌亂躲避,全部一股腦湧上頭顱躲避,胸腔空蕩蕩露出大片面積,只餘冰冷向四肢百骸傳遞危險的訊號。
盡管面上不動聲色,渾身的肌肉卻緊繃起來,連帶著毛孔都縮回面板下面,彷彿重新回到在海島上的那段時光,每一刻都警惕周遭。
眼神戒備還要強裝若無其事,像是最後一搏卻明白無力迴天的西楚霸王。
警察叔叔從始至終都在觀察淩黛,一點細微的變化都不放過,從自己說話到現在,時間過去沒多久,淩黛幾乎本能的在自己話音剛落下的瞬間,與自己做情緒對抗。
這種防備,只有真正見過血的人,才會在感覺不安的情況下升起防備。
因為她見過惡,所以知道該怎麼警惕、怎樣反抗。
這種警惕生活形成的肌肉記憶,如果沒有刻意訓練過,是很難透過單純地偽裝來達到和從前一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