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黛對此表示都是放屁,人情往來網住的都是冤大頭,需要顧全大局的人從來都不在局裡。
她掏了掏耳朵表示不屑,看了一眼家裡來來往往搬傢俱的工人,從他們手上看見幾個比較有年頭的老物件十分眼熟,吊兒郎當調笑一聲:“媽,我活著回來,您不會特別失望吧,這是幹什麼,讓您哥哥姐姐們登堂入室,您覺得合適麼?不會已經把我的財産都瓜分了吧?”
這樣戳人心的話,縱然從前她心底再難過,都是死死忍著。
她陡然變臉,讓淩湘君感覺無比陌生,呆呆的看她下意識回答:“沒有,屬於你的東西媽都沒讓人動,就是明明最近身體不好,我們想著換個大點房子,能讓她心情好點。”
淩湘君糊塗嗎,自然是糊塗的。
但要說她不愛淩黛,也不是。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淩黛,或者說她沒感受過愛,根本不知道什麼樣的才是愛,只能笨拙著去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
教育她善良有錯麼?
沒有!
想讓她結婚,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錯麼?
也沒有!
周圍人都是這麼幹的,她這麼幹也沒問題。
問題出在淩黛不樂意,問題出在兩個人根本不懂愛的人被命運強行繫結,磕磕絆絆度過三十年。小的那個長成,脫離規則,遊戲可不得崩盤麼。
閨女自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淩湘君作為一個普世意義上的母親,她很合格,該傷心傷心,該懷念懷念。
不像有些腦子不好使的,前腳閨女死亡,後腳瓜分遺産。
有沒有人惦記,自然是有的,不論是委婉,還是讓小輩親近她,她心裡都明白。
看在親人的份上,裝傻充愣過去。
她還沒有那麼心大,能把閨女僅留下的東西給別人。
每晚抱著淩黛小時候的衣服,第二天醒來枕頭濕了一片。
“沒有,那都是你的東西,媽媽不會讓別人碰。”淩湘君語氣溫柔,上前握著淩黛的手死死抓著,好像在抓住那天跳海的女兒一樣。
淩黛手被抓住,沒忍住抖了一下,實在是不習慣啊。
眼珠子滴溜溜轉,實在不習慣這樣的親暱,想找藉口把手抽出來。
藉口還沒想好,結果聽見淩湘君女士訴說起年輕時候父母接連離世,被哥哥姐姐撫養的日子。
“我怎麼記得姥姥是在您十八歲那年去世的,姥爺更是活到八十歲。”淩黛幽幽一句把淩湘君噎得夠嗆。
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那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你姥姥生病在醫院住了好幾年,我都是被哥哥姐姐帶大的,現在明明生病,我不能看著不管啊。黛黛,算媽媽求你,咱們去匹配一下,我們都沒有匹配上,說不定你也不行呢,咱別讓你舅舅姨姨們說嘴。”
“媽,那是你的人生。”
淩湘君愣怔,“你說什麼?”
淩黛平靜地又重複一遍:“我說,那是你的人生。我不管從前你受了旁人多少恩惠和情誼,那都是你的人生,與我無關。你想要報恩也好,捐腎也罷,都和我沒有關系,那是你的事情。”
“你的親戚只是你的親戚,所有的哥哥姐姐侄兒侄女,都是你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咱倆呢,這輩子在法律意義上算是解不開了,但是別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您能對我的好呢,我也記著,我給您養老,堂前盡孝,但也僅限於此,以後,咱們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