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師是提醒過雪千秋不要來皇城,只不過點師怎麼會知道。
點師提醒,該去城門了。
廣陵軍勝了,東方霸王以一萬的兵力取下北地,聽說她腳踏雙馬,活擒敵軍首領,今日班師回朝,百官迎接。
皇城大門兩側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身披朝服的百官站在中間,簇擁古宋皇,左右的禮兵面前擱著紅綢緞的角笛,雪千秋站在最後,揪過面前的雪絨花。
雪銀舞捂著頭,剛想發火,看見雪千秋,怒火消散,“領主。”
“領主”二字是雪千秋年少入京時得到的空頭稱號,實際上他無官無職,現在想來,“領主”不過是哄他的甜言蜜語罷了,雪千秋擺正雪銀舞頭上的雪絨花,“以後不要再稱呼‘領主’了,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不喊“領主”,那就只有喊‘哥’了,雪銀舞指著踮腳看熱鬧的夫子、道童,“我跟他們一起來的。”
入了皇城,茗師帶走雪王,丟下雪銀舞不聞不問,茗師府內除了茶就是茶,餓得雪銀舞到處找吃的,遇到做賊心虛的道童,跟著他一起去了欽天府。
紫流星僵在門口,兩人鑽進欽天府,身體縮小,變成五六歲模樣,道童頭發花白,纖長的雙眉垂在下巴,嘴下掛著山羊鬍,又老又小。榻上的夫子套著寬大的衣袍端坐飲茶,雪銀舞託著衣袍,奔至榻前,“夫子。”
“他聽不見。”只有碗大的花花鑽出夫子衣袍,跑到夫子肩頭,對準他的耳朵喊“墨生”。
“我要出來了。”墨生遵守承諾,提前給夫子打招呼,夫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專心飲茶。
“他是誰?”道童躲在雪銀舞身後,看著一個全身如墨的人從夫子身體裡走出。
墨生也變至五、六歲模樣,墨色的衣袍拖在身後,他的面容和榻上的夫子一樣。他不作解釋,跳下榻,踢開地上的金漏鬥,撿起地上的金剪刀,抬腳抹去散在地上的茶粉,金色的牆壁、地板退為褐色。墨生蘸取盞裡的茶水,在夫子額上、臉頰畫符,符陣退散,夫子清醒,“墨生!”
“我跟你提前說了,是你不理我。”墨生蹲在夫子面前,略顯委屈。
一張委屈巴巴的臉候在眼前,夫子自責,我也沒怪你呀。
頭頂上是流轉的星空,夫子掃過地上散亂的儀器,點師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要來,這些儀器是早已準備好的,夫子看見道童,“你是……我師弟?”
道童看不見自己模樣,只嫌夫子煩,順走一隻茶盞,“趁點點還沒回來,快點走啦。”
點師是古宋皇的人,設陣把他留在這裡肯定沒好事。夫子翻下榻,提起衣袍,擁到門口。
紫流星身高八尺,邁腿站在門口,攔住這群不及腿長的小不點。
面前的紫流星和星河棋局裡的紫流星一樣雙目無關,她是第一世的紫流星,她已經死了。頭頂散佈的星河是她的血液。
“別發呆了,想想辦法呀。”道童躲在夫子身後,拉扯他的衣袖。
夫子:“你還有上次吃的血珊瑚嗎?”
“諾。”道童從垂在地上的衣袖裡摸出一顆紅色藥丸,“我把它做成藥了。”
夫子扯下道童的一撮胡須,在道童的暴怒中默唸道法,金色經文繞著胡須延長,捆住紫流星的雙腿,紫流星抬劍劈斬,夫子著急對墨生說,”快,捆住她的手。”
墨生學著夫子扯下道童的胡須,黑色的經文繞著胡須生長,捆住紫流星抬起的手。
紫流星掙紮,夫子、墨生摔在地上,手裡牢牢拽著胡須,夫子著急大喊,“師弟,快給她喂藥。”
兩個道童加在一起也沒紫流星高,道童搬來長凳,踩在上面,拖著雪銀舞踩在肩上,花花爬到雪銀舞頭頂,人梯左右搖晃,藥喂不進嘴裡,道童埋怨,“師兄,你拉緊點。”
夫子的手勒出血痕,他在地上打滾,壓著發絲,墨生照做,暫時穩定紫流星。雪銀舞抓住紫流星的下巴,花花把藥丟進去,紫流星變成一指長,擲出的劍落在夫子頸邊。
夫子呼吸慢半拍,幸好劍變小了。
人梯搖晃,雪銀舞、花花掉在地上。雪銀舞爬起,捧起地上的掙紮的紫流星,慢慢取掉纏在她身上的胡須,紫流星逐漸安靜下來,乖乖坐在雪銀舞手心。
墨生回到夫子身體裡,幾人踏出府門,身形恢複正常,跟著宮人跑到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