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字棋不按規矩行走,斜走直線,“吃掉”雪千秋推出的“兵”字棋,四烏敲鑼打鼓,“耶——,爹贏了,太棒了。”
鹿元吉聳肩,“小勝一步,哥哥可要上點心了。”
鑼聲吵人心煩,雪千秋又是一拳雪,推開“車”字棋,跳過星河,直擊鹿元吉。
鹿元吉不出手,等著“車”字棋行到跟前,一腳攔住,俯身摘下上面的雪玫,“哥哥可真是心思縝密,浪漫得體。”
雪域人可以凝雪,每個人凝出的雪不同,雪千秋一直都是八角冰霜,從未凝出過雪玫。四烏躥到雪千秋身邊,圍著他敲鑼打鼓,“哈哈——,他什麼也不知道。”
雪千秋攤開手心凝雪,一朵雪玫生在手心,真的是他凝出來的。
雪千秋不信,丟掉雪玫,再次凝雪,不見八角雪霜,只見雪玫。
“他連自己也不相信。”烏三郎伸長脖子,湊到雪千秋耳邊,塗滿藍黑豆蔻的指甲敲擊手中的銅鑼。
“你給我吃了什麼?”雪千秋想起昏睡時喝下的苦藥,厲聲質問。
“你要喝嗎?”烏大郎端出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茶水泛苦,雪千秋掀翻茶盞,“鹿元吉!”
冰從雪千秋腳下蔓延,雪刎往外生長,雪玫逐步綻放,駭得四烏退回鹿元吉身邊。
鹿元吉:“哥哥不看看自己腳下?”
雪千秋低頭,他被雪玫簇擁,張滿雪刺的雪刎圍著他。
玉石撞開雪刎,停在他面前,鹿元吉站在其上,本就高出一個頭的他,踩在玉石上更顯高大,他上半身微微彎曲,湊到雪千秋耳邊,“只有你,什麼也不知道。”
雪千秋瞳孔縮小成小點,他猛地推開鹿元吉,後者後仰,腳尖擦在地上,滑行數十米,穩穩落在四烏搬來的椅子上。
“忘記告訴哥哥,在我給你喂茶之前,有人來過。”鹿元吉撣去身上的冰屑,一腳踹開面前的“兵”字玉石,“哥哥猜猜,他,是誰?”
延伸的雪刎推開“象”字玉石,吃掉鹿元吉打出玉石,炸出一汪紫流星,染紫雪刎。
“哥哥是越來越上道了。”鹿元吉踹開另一枚玉石,“廣陵客棧,懷安哥哥無力迴天,小師父支開你去買藥,瞭然道長破開時空,回到你我爭執時,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雪千秋左移三步,踢開玉石,“蜀楚一別,書中設陷,炊煙仙宮,廣陵錯夢,你做這一切的目的不是對付廣陵,一開始就是為了我。”
“哥哥誤會我了。”鹿元吉離開椅子,移到玉石前,踩住玉石,“我的目的一直是為了帶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回家,誰知在蜀楚與哥哥相逢,生出誤會,若是哥哥早點告訴我你的身份,也不會生出後面的事。”
鹿元吉踩著玉石滑到雪千秋身邊,“書中設陷嘛,自是為了困住你,炊煙仙宮,是為了取仙草,至於廣陵錯夢,和我無關,你想知道你為何進入錯夢,你得去問姬阿茶,而不是一味責怪我。”
雪千秋側身,與鹿元吉面對面,“你也會引人入夢,除了你,沒人如你一般。”
“嘖——”鹿元吉不吝誇獎,“哥哥可真是心疼我,到這時候也不肯罵我,那我不妨告訴你,那日除了七府的人,還有一個七府之外的人。”
七府是指雪域、廣陵、楚湘、吳地、鉅鹿、百色、蜀楚,這次茶王爭霸只有七府的人參賽,除開七府,能稱上名的不敢招惹七府,除了皇城的人。雪千秋眉頭緊鎖,是他?
“廣陵靠音造夢,我靠潑墨造景,我從來都沒有造夢的能力,我只不過是創造了黑夜,是你們甘願進入夢中,不論是在厝坊,還是客棧,都是你自願進入夢中。”鹿元吉移到雪千秋身後,“在廣陵,是你想回到過去,而七府之外的人……是…”
銀發紅眸掐住鹿元吉的脖頸,四烏慌亂,齊聲喊“爹”。雪千秋回頭,鹿元吉消失不見。
他人呢?
“爹不見了。”四烏拎著銅鑼小鼓,圍著雪千秋尋找鹿元吉,“爹去哪裡了?”
烏三郎:“是有人帶走了他。”
烏四郎:“這是流星棋局,沒有爹的同意,其他人不能進來,剛剛的人是誰?”
還有其他人!鹿元吉是被帶走了,雪千秋檢視周圍的痕跡,紫流星印著腳印,周圍留下的腳印是他和四烏、鹿元吉的,沒有第六個人的腳印,“你們看清是誰了嗎?”
四烏抽泣,烏大郎嗚咽,“我們沒有眼睛,看不見。”
雪千秋:“你們看不見,你們怎麼知道他不見了?”
烏二郎:“我們是筆戟畫出來的,筆戟在,爹就在,筆戟不在,爹也不在。“
雪千秋:“此前進入仙宮,墨枷靠墨線找到了筆戟,你們也可以……”
“我們不可以。”烏三郎一口否決,“爹為了讓我們自由,割斷了我們和筆戟的聯系,我們知道筆戟的存在,是靠嗅覺。”
鹿元吉身上沾染墨香,每次他出場,都能聞到墨香,棋局裡沒有墨香,他真的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