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葬火刎,茶釀雪刎
寒雪來襲,獵人分散在林裡,回望身後追趕的人,別花獵人抓住往回趕的紅眉獵人,“他不見了。”
方才還能看見雪千秋的身影,現在卻不見人影,連著雪也消失了。
“我要殺了他。”紅眉獵人捂著淌血的眉頭咆哮。
林間靜得出奇,別花獵人手背冰冰涼涼,他低頭,一枚雪杏。
冰冷的刀子刺來,別花獵人推開紅眉獵人,冰刀削下一截紅發,雪千秋雙袖裡的劍手接連劈下,蒼白的臉上掛著淩亂的碎發,長滿刺的火刎紮進面板,血順著脖頸流淌。
紅眉獵人折下一截手臂粗的樹枝,攔下劍手,別花獵人攔住趕來的其他獵人,站在一旁觀望。
火刎限制雪千秋的能力,紅眉獵人下手不留餘力,雪千秋節節敗退,化劍的手滴著血,雪玫花傾盆而下,雪刎從密林裡鑽出,纏住紅眉獵人的右腳,拉扯往後,別花獵人扭頭,黑夜中站著“鬼氣森森”的人。
銀發飄飛,雪玫開道,夢是真的。別花獵人抽出獵刀,斬斷紅眉獵人腳上的刎雪,摘下一朵雪玫,撿走斬斷的雪刎,“我們走。”
銀簪獵人、負傷獵人拉走抓狂的紅眉獵人,別花獵人回頭,“他”一直跟在身後。
雪千秋緊追不捨,追著獵人走出密林,寬大的腳印戛然而止,獵人不見了。雪千秋無能狂怒,跪倒在地,鼻下的血滴成線,突來的歡聲笑語把他拉回現實,雪千秋抬頭,看見雪王正和雪飛雲打鬧。
“城兒。”
雪千秋站起,走上前。
“舅舅。”雪王跑過去。
雪千秋抹去鼻血,再蹲下,抱著雪王,實實在在的溫暖,這是真的。
“舅舅,你的頭發怎麼又變黑了。”雪王摸著雪千秋的頭發。
只有瞭然是白發,是他幻成我的模樣,救了城兒。雪千秋松開雪王,起身抓住趕來的雪飛雲,幾乎全身的力氣積蓄在手上。雪千秋慶幸,天還沒亮,看不清身上的血跡,他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你去玩吧,我和飛雲有事商量。”
“好。”雪王蹦著離開。
雪王走出十步,雪千秋倒在雪飛雲肩上,“別讓城兒知道。”
火刎炙熱,烤得雪千秋嘴唇幹裂,額頭滴汗,雪千秋感覺他要被烤化了,雪飛雲扶著他進屋,把他放在床上,凝雪為他降熱,給他喂水。
喂下的水像倒進沙漠,絲毫不起作用。床上的人燒得糊塗,聽不清雪飛雲說的話,只聽見他一直在喊“領主”。
腳步聲紊亂,雪千秋聽見開門聲、腳步聲,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床邊圍得水洩不通,又是給他把脈,又是給他喂藥,人浸在藥裡……急促的腳步聲趕走所有人,屋內變得安靜無聲,模糊的視線裡闖入一道白,蒼白的手指抓住他,“瞭然。”
坐在桌邊的白袍道人悠哉悠哉地喝茶。
這是火刎,普通藥物無法治癒,雪千秋呢喃,“幫我取下它。”
站在床邊的人一頭銀發,他的面容和躺在床上的人一樣,他手裡掉出的雪玫鋪滿床,纏上火刎。火刎被冰侵蝕,由紅變白,直至雪千秋脖頸,門突然被踢開,“聽說哥哥病了,我特地來看…哥哥。”
“哥哥”二字聲息變小,鹿元吉站在門口,目光緊緊盯著床上的人。
玫葬火刎,釀出雪刎,和夢裡的一樣。鹿元吉慣性地勾起嘴角,看向冒著熱氣的半盞茶,踢開歪斜的長凳,跨到床邊,右手食指勾起雪千秋脖頸上的雪刎,抬手伸向烏三郎。烏三郎遞去彎刀,鹿元吉接過刀,一刀劈下,斬下雪刎丟給烏大郎,“去給他泡杯熱茶。”
烏大郎收起雪刎,走到桌邊,取下腰間的荷包,倒出裡面的茶葉,拎起茶壺搖晃,倒出一杯熱茶。醬色的茶汁散發著苦味,烏大郎端著茶盞回到床前,遞給鹿元吉。烏四郎扶起雪千秋,烏二郎掰開他的嘴,鹿元吉吹散熱氣,一滴不剩把茶水灌給雪千秋,晚一步進來的雪飛雲瞧見鹿家人,大聲喝止,“住手!”
鹿元吉丟下茶盞,烏四郎丟下雪千秋,一群人無視雪飛雲,從他面前走過。
雪飛雲沖到床邊,伸出食指試探雪千秋的鼻息,柔柔的氣體噴到指上,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