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深山老林,還有空擔心我的安危,哥哥心裡還是有我的。”筆戟繞著鹿元吉食指繞成圓,墨煙裹進筆裡,“通緝令印著廣陵的官印,這些都是姬阿茶的手筆,哎——,你說,姬阿茶為什麼非要纏著我不放呢。”
道童:“活該。”
鹿元吉:“孩子們,和小師父好好培養感情。”
四烏沖出,劫走道童,奔向森林深處,鹿元吉輕敲筆戟,夫子頭疼目眩,腳步發顫,抬起的右手垂下,身體搖晃,
鹿元吉展臂接住夫子,滿臉關切,“哥哥是怎麼了?”
夫子穩定腳步,左右搖晃腦袋,剛剛突然像一根釘子打進腦中,可能是太累了。他往前一步,與鹿元吉隔出一臂寬的距離,“你把師弟帶去什麼地方了?”
鹿元吉:“我又沒有同去,我怎麼可能知道。”
夫子右手化劍,對準鹿元吉脖頸。
鹿元吉左手抓住劍刃,劍身顫動,夫子臉紅,“原來哥哥也會害羞啊。”
劍刃化手,夫子如風,躥到鹿元吉背後,帶有餘溫的劍從後橫在他的左肩上。
筆戟在鹿元吉手上游走:“昨日困在臨汝,一位銀甲覆面駝著哥哥從天而降,哥哥和這位朋友是什麼關系?”
銀甲覆面?他來了。夫子以為是道童帶他去的遺址,原來不是。
“看來哥哥是不認識這位朋友了。”鹿元吉轉身,目光盯向林間,“那他為什麼一直看著哥哥?”
“!!!”夫子轉身,樹影之後,坐著一位全身覆滿銀甲的人,紫色的雙眸似深埋林間的寶石,露出的下半張臉只剩下一彎嘴唇。他的馬背上駝著一人。紅霜白雪,是雪家人。
銀甲覆面勒緊韁繩,馬蹄聲漸遠,夫子化風,追逐而去,鹿元吉嘆息,“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走過了千萬裡路,唱過了千萬支歌,何不唱一曲夢裡的水西謠,水西謠,水西謠……”
林子裡傳出聽不懂的鄉謠,鹿元吉眼角餘光掃過林間的紅棕馬,一隻手轉動筆戟,一隻手背負在身後,邊哼邊走。
紅棕馬像他的影子,他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林深霧重,白霧吞噬鹿元吉,歌聲沉寂,紅棕馬原地踏步,馬背突然下沉,後背發熱,冰涼的手指覆上手背,搶過韁繩,一隻手攬上腰際,下巴枕著左肩,慢慢地搖晃韁繩。
前面的人身體僵硬,身後的人哼著歌謠,馬蹄踩著韻律,踩過墜落在在地的通緝令。
“你想我叫你什麼呢?”
前面的人不說話。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沒必要處心積慮來套我的話,更何況……你,不是我的對手。”
前面的人手肘用力,一肘擊中鹿元吉的腹部,夾緊馬腹,甩下身後的人,策馬逃離。
鹿元吉平穩落在地上,拍去身上的冰屑,“前面就要到了,就不能多送我一程嗎?”
“哎——”鹿元吉撕下樹上的通緝令,揉成一團丟在腦後,“畫得真醜。”
丟下的紙團上歪歪扭扭寫著“鹿元吉”三個大字。
“……何不唱一曲夢裡的水西謠…”鹿元吉跳過橫在路上的樹枝,走出“之”字形,手指飛快轉動筆戟。
林間厲風颳起落葉,割破鹿元吉的衣衫,白色的身影從左側閃過,鹿元吉握緊筆戟,抓起割破的衣袖,“哥哥,我這可是新買的衣服。”
周圍無人回應,厲風疾行,白色的身影再次掠過,鹿元吉看得清楚,這不是人,更不是雪千秋。
白色的骨頭一節連著一節,穿過整座森林。鹿元吉順時針轉動筆戟,筆戟變長。森林顫抖,白骨接近,抖下兩團黑影,從鹿元吉眼前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