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霸王一目十行掃過文字,嘴角上勾,隨即撕了信紙。人已經死了,這信上寫的內容都無關緊要,“帶著他們,等走出這裡,押送他們回廣陵。”
東方未明扯下樹藤,捆住離鹿、紅厄,拽著人走。烏三郎、烏四郎把河英手腳綁在木頭上,一人拿著木頭一端,綴在隊伍最後面。
道路盡頭連著鄉野大道,一閃而過的烈馬掀起幾米高的灰塵,鹿元吉凝緊眉頭,抬手遮住口鼻。
東方霸王望著馬匹消失的方向,東方家的馬。
這條路是官道,他們去做什麼?
一隻白淨的手伸過來,打斷她的思路,東方霸王瞥過去。鹿元吉勾著手指,“把我的匕首還我。”
東方霸王翻身上馬:“匕首在廣陵,自己去取。”
東方未明抱下雪王,騎上馬,跟上東方霸王,手裡牽著的離鹿、紅厄跟在後面跑。天門滬上駕馬緊隨其後,又掀起一陣灰塵,鹿元吉轉身,抬袖捂嘴,看著雪家三人,“我們又要同行了。”
雪千秋臉上明顯寫著不情願。
烏三郎、烏四郎丟下河英,烏三郎問,“爹,他要怎麼處置?”
沒有馬,只能靠雙腳,帶著這個禍害更加勞累,鹿元吉拆開河英頭上的藍布,“酒神和灑酒郎在哪裡?”
河英:“不知道。”
鹿元吉皮笑肉不笑:“扒了他的衣服,掛在樹上。”
雪銀舞悄聲問:“他是誰,鹿元吉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雪千秋三言兩語解釋所有,雪銀舞說,“你把他留在這裡,等於把他送給酒神,不如我們帶著他,酒神要找他,就會來找我們,我們就可以抓到酒神。”
“好啊,他的夥食費你出。”鹿元吉讓烏三郎、烏四郎丟下河英,領著四人,走上大道。
“我出就我出。”雪銀舞解開河英,留下捆綁的雙手,牽著河英,“醜八怪,跟我走。”
雪千秋解開河英嘴上的藍布,“你爹是誰?”
能知曉他的去處,在半途攔截他,雪千秋想遍整個古宋,也沒想到誰有這個能耐。
河英:“反正不是你。”
雪銀舞凝出一顆冰球塞進河英嘴裡,“你最好祈禱酒神快點來救你。否則……否則我餓死你。”
河英嘴唇黏在冰上,臉頰泛紫,雙眼望天,不理睬任何人。雪銀舞拽著他走。
河英腳像長在地上,雪銀舞拽不動,走到他的身後,推著他往前走。雪千秋撿起藍布條,用力拉扯,河英栽在地上,鹿元吉回頭,“哥哥走得這麼慢,去,幫幫哥哥。”
烏三郎、烏四郎返回,奪走雪千秋手上的藍布,重新將河英捆成蠶蛹,烏三郎劈下一根樹枝,橫著穿過河英身上的藍布,一人拿著樹枝一端,挑著河英趕路。
烏大郎舉著冰傘,鹿元吉一貫的喊累,雪王凝出一把冰扇遞給他,鹿元吉散著涼風跟上,目光指向不遠處孤伶伶的竹屋,“給我買杯茶。”
竹屋上飄著紅底白雪的雪域茶旗,雪域商鋪各地開花,雪千秋不記得這裡有家鋪子。
鋪子不大,竹子搭建的櫃臺上整齊地堆放著竹筒,櫃臺後躺著一人,雪千秋記得他,他是雪松。
雪千秋輕叩竹屋,敲醒雪松。雪松久久盯著雪千秋不動,鹿元吉拿走櫃臺上裝茶的竹筒,“睡糊塗了,連你家領主都認不得。”
雪松彈起,奪壺倒茶,“這裡很少有客人,我偷了個懶。”
雪域所有事都是寒歲在管,雪千秋不是嚴苛的人,他只想知道飛雲的雪鴿是否來過這裡。
雪松捧出一碗冰,冰上立著一隻快要融化的雪鴿,“飛雲說他在醉城找不到領主,就去了臨汝。”
臨汝———到這兒來。
這座城的名字真奇怪。現在去臨汝應該可以遇見飛雲。雪千秋要了一爐茶,一竹筒雪果繼續趕路。
鹿元吉扯下竹屋上的嫩竹,別去竹葉,插進竹筒裡,淺吸一口遞給雪千秋,“哥哥,給點雪果。”
雪千秋左手傾斜,抖下兩粒雪果,一起落下的還有一張剛撕下的畫像。
鹿元吉抓開畫像,“這誰呀,真醜。”
畫像上畫著一人,面目幹瘦,雙眼犯桃花,頭上圍著樹藤,頭頂上寫著“通緝犯”三個大字。
雪王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好像是你。”
鹿元吉再三確認,畫像上的人的確是他。他的鼻子裡傳出哼聲,丟下畫像,踩著畫像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