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元吉:“哥哥,再愣著,就只有吃涼的了。”
桌邊空著兩個座位,夫子還沒來。雪千秋坐在雪銀舞身邊,雪銀舞伸出左手,炫耀新的手鏈,“新的。”
雪千秋:“到了廣陵,我送你迴雪域。”
雪銀舞剛想爭辯,轉念一想,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到了廣陵還不是我自己說了算,“夫子怎麼還沒來?”
所有人看向雪千秋,雪千秋一臉茫然,看我做甚。
送菜餚上來的術守說:“夫子昨夜離開了。”
眾人在雪千秋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雪銀舞悄聲問,“你們吵架了?”
雪千秋對百道夫子的記憶僅僅停留在仙宮出來後,對他並無過多的情感,勉強算得上半個朋友,所有人都當他們是摯友,雪千秋無所適從,“寢不言,飯不語。”
雪銀舞小聲嘀咕:“口是心非。”
落塵花鋪滿水面,靠岸的船隻增多,花船放緩速度,周圍的船隻吵吵嚷嚷,吵醒閣樓裡的人,脖子上軟綿綿的觸感,右臂被抱緊,肩頭靠著硬邦邦的腦袋,身體上壓著一條腿,瞭然抬腳伸腿,一起將身上的“異物”踹下床。
“臭瞭然!”被弄醒的花花跳起來罵道,一隻大手按在它的頭上,迫使它趴在地上,同它的主人一起,雙臂伏地,頭磕在地上,對著瞭然連續三叩,聽它的主人唸叨,“師兄道法無邊,恭祝早日升仙。”
昨夜夫子拉好窗戶,站在甲板上,夜晚的涼風吹得人直哆嗦,夫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遠處追逐花船的身影起起伏伏,還未告別就走,未免太過無禮,等他上船,好好告別再走。
花船行駛得太快,追船的人剛要接近,又被湧起的水花拍下水,夫子冷得顫抖,照他們速度,明日天亮也趕不上,先回去睡一覺,明日再告別。
房間只有一張床,瞭然已經睡著,夫子躡手躡腳走到床邊,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先擱一隻腳,再擱半截身體,躺了上去。被窩實在太暖,夫子被溫暖燻暈頭腦,靠著瞭然沉沉睡去。
瞭然生有一張好面孔,身上卻有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夫子已經做好明日被揍的準備,被扔下床完全在意料之中,多年認慫,夫子已經摸清了然的脾氣,只要他認錯,師兄必不會責罰他。
一袋沉甸甸地東西落在夫子眼前,夫子抬眼,看著袋子裡的銅塑,笑臉迎人,“師兄,我已經長大了,不玩這些了。”
重文早逝,瞭然教導夫子修道,他常捉些精怪陪夫子修道。精怪難纏,瞭然捉住精怪後,會捏成銅塑,再送給夫子,常年如此,精怪銅塑成了夫子的玩伴。
瞭然:“嗯?”
“我拿一個。”夫子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拳頭大的銅塑,哪有人強迫別人接受東西。
一根拂塵須掉在夫子眼前,頭頂上傳來瞭然的聲音,“栓在腰間。”
“師兄,我都多大了,這不好吧。”銅塑一個賽一個的醜,百道夫子內心抗拒。
片刻之後,百道夫子十分後悔剛才那句話。
瞭然把所有的銅塑都掛在了夫子的腰上,現在,他的腰上掛滿參差不齊的銅塑,像兜售的貨郎。打又打不過,只能忍著。
夫子跟著瞭然下樓,鹿元吉聽出腳步聲,扭頭對上了然的雙眼。難怪花船走得這麼快,是他來了。
“給道長哥哥新添一副碗筷。”
術守添好碗筷,瞭然坐在雪千秋身邊,雪銀舞推上面前的糯米糕,“夫子,吃這個。”
“懷安哥哥這是準備改行了?”鹿元吉低眸掃過夫子腰上的一排銅塑,慢慢撕著糕點。
百道夫子拉開凳子坐下,從雪銀舞手中的盤裡拿過一塊米糕,“花樓裡的魁首也沒你出眾。”
“懷安哥哥說錯了。”鹿元吉勾眉,“是放眼整個古宋,也沒人能超過我的容顏。我,冠絕天下。”
“……”鹿元吉像一團燃燒的火,美得熱烈,百道夫子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