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交融,你儂我儂
霧氣散去,百道夫子就著茶水吃剩菜,雪千秋拉開凳子坐下,百道夫子放下碗筷走人。
從仙宮出來後,雪千秋有意避開他,百道夫子不是鹿元吉,上趕著往上湊,船上沒有覆麵人,出蜀楚太久,他該回去了。
雪千秋看著夫子的背影,他是故意的。
除了鹿元吉,只有他知道賞月一事,本想問他,算了,走了就走了。
雪千秋問術守要了間房,脫去身上的衣服,胸前的傷口已經癒合,淤青也消散殆盡。他換上綠色的的衣服,看著鏡子裡的另一張臉。
從雪域大戰醒來後,他可以隨意更換容顏,最初,他以為自己病了,暗自吃了很多藥,嘗試很多法子,都無藥可治,只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領主。”雪銀舞推開門,拿著一封信,“領主,這封信是在煢羊時收到的,我忘記給你了。”
雪千秋即刻換上常用的那張臉,接過信箋,信箋上畫著墨色的剪影人,是墨生的信。
信裡只有十個字——寒歲赴廣陵,相見在來日。
“領主,信上寫了什麼?”雪寒歲湊過來,“歲歲去廣陵做什麼?”
雪域雖以雪千秋為首,但雪域大小事務都是寒歲在操辦,非必要她不會離開雪域,墨生更是從未離開過雪域,發生了何事,他們為何要去廣陵?
信到了煢羊,人想必也離廣陵不遠,雪千秋收好信,“等到了廣陵就知道了。”
“噢。領主,你看。”雪銀舞伸出右手手腕,手腕上戴著一條銀鏈,“鹿元吉給我的。”
他倒是會籠絡人心,雪千秋無視手鏈,“改日給你做條金的。”
“領主,鹿元吉人長得高,又好看,除了嘴毒了一點,其實選他做夫君還是很不錯的。”雪銀舞握著手鏈,滿眼春心。
雪千秋:“想被逐出雪域你就直說。”
“哼。”雪銀舞轉身出門,說著氣話,“換來換去,性子是一點沒變。”
雪千秋的心思全在信上,何事值得寒歲出門?
水中映月,花船無聲,船頭的影子被拉得纖長,剛拆開的信被風捲了又卷,壓住信紙的手指更顯纖細。茶盞空了,喝茶的人也無興趣再續。右手摸著筆戟上的劃痕。
雪家人出雪域了。
腳步聲透過甲板直達鹿元吉耳朵,眼角餘光瞥到綠色的衣角,他挪開壓著信紙的手,夜風襲過,捲走信紙,被夜色吞沒。
“夜晚不休,哥哥不睡,這麼晚了來找我喝茶?”鹿元吉把筆戟插回頭上。
“白日你讓我來陪你賞月,我來了。”雪千秋停在桌子另一邊。
“哦——”鹿元吉雙腳離開泡腳桶,踩在桶沿上,雙肘放在膝上,撐著下巴,從頭到腳打量雪千秋,“綠意融融,哥哥今晚的衣袍和我的衣袍甚配。哥哥的心思我瞭然於心。”
白日的衣服沾滿灰,才換了身衣服,到了他的嘴裡,卻變了味。雪千秋明瞭,只要他願意,誰都可以成為他碗裡的菜餚,雪千秋沒空陪他油嘴滑舌,“你是誰?”
“哥哥和姐姐都執著這個問題。”鹿元吉拿起毛巾擦腳,“我姓鹿,名元吉,年近弱冠,鉅鹿人,被迫離開家鄉,來到這裡尋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
雪千秋望月微笑,“可惜鹿元吉這個人並不存在。”
“外界對我鉅鹿知之甚少,哥哥知道的並不比其他人多。”鹿元吉對上雪千秋的雙眼,大腦一片空白,笑容凝滯。
雪千秋走近,俯身,手搭在藤椅扶手上,再問,“你是誰?”
鹿元吉:“我是鹿元吉,從鉅鹿來,我來找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