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舞姬
閣樓裡,床上擺好新制的羅裙,銅鏡前的人帶好銀制臉鏈,覆上紫色面紗,理好捲曲的頭發。樓下樂聲不斷,舞姬扭動身軀,東方二人身處“花叢”裡,雪家人,百道夫子被擠到角落,目光在舞姬裡尋找,沒有找到覆麵人。四烏握緊腰間的彎刀,虎視眈眈望著前方。
雪千秋指著四烏和舞姬:“他們認識?”
百道夫子:“這艏花船此前在百色,你曾經把鹿元吉賣到船上做兔兒郎,他們是第二次見面。”
東方霸王掃過舞姬的面容,“其他人呢?”
“姐姐別急。”術守的手臂從後套在東方霸王的肩上,貼著東方霸王耳邊說,“人,一會兒就來了。”
樂聲激昂,船左右搖晃,紮染的布匹撞開二樓的房門,直擊東方霸王。東方霸王單手拽住布匹一端,叮叮當當地聲音隨著藍色的身影踏布駛近。
身姿談不上綽約,動作談不上嫵媚,神情談不上誘惑。高大纖長,分明是個男的。
這身裝扮百道夫子在雲起閣樓見過,只不過,衣服的顏色換成了紫色。明明是不施粉黛的臉,毫無誘惑力的動作,卻把紫色的魅惑宣揚到極致。
他還真是大膽,明知小將軍在找他,還主動送上門。
舞姬繞著桌子轉圈,鹿元吉落在桌子上,與東方霸王對視,即便是面紗遮住下半張臉,也能感覺到他在笑。不是嘲諷,不是得意,更像是瞄準獵物,即將手到擒來,卻不立即抓獲,慢慢把玩的笑。
東方未明的匕首架在鹿元吉脖子上,四烏抽刀,沖到東方二人身後。
四烏早知道鹿元吉在這裡,方才四烏盯的不是舞姬,而是東方二人。雪千秋和夫子對視,劫走鹿元吉的是這群舞姬,不是其他人。
原來鹿元吉是花船的主人,那…覆麵人?夫子回想前後,覆麵人消失,鹿元吉就出現,他們是什麼關系?
東方二人左右各懸著一把彎刀,只需鹿元吉一個眼神,彎刀便會剜過脖頸,血濺當場。
舞姬退後,鹿元吉像小貓一樣湊近,“姐姐想看我跳舞,不知,方才一舞,姐姐可滿意。”
“四肢僵硬,身姿平平。”東方霸王手覆上鹿元吉的臉頰,“好在絕色的容貌,能抵舞藝不足。”
“僅憑半張臉,姐姐就能判定我的容顏,姐姐好眼力。”鹿元吉湊近,鼻頭貼在到東方霸王的臉頰,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壓低聲音,“姐姐,你不知,在茶窯這幾日,我有多想你。日夜期盼,終於在今日見到了姐姐。”
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兩人面頰緊貼,氣氛過於曖昧,百道夫子扶額捂臉,他們在做什麼,簡直是沒臉看。
百道夫子食指在右耳繞圈,右耳變大,偷聽兩人的對話。若不是瞭解鹿元吉,定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欺騙。
“聽說山匪劫走了你,我立即來救你,倒是沒想到你自甘墮落,甘作舞姬。”東方霸王五指下移搭上鹿元吉的脖頸,手上的布套緊他的脖子,迫使他仰頭。
懸在脖子上的彎刀劃破東方霸王的面板,血往下淌,鹿元吉面頰脹紅,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誰也不肯讓步。
東方霸王手指使勁,鹿元吉被迫仰著頭,放緩呼吸,垂下的睫毛在臉頰上留下細長的影子,“茶窯太苦,一日三食,比不過花船,姐姐要是早點來,我也不至於到這裡。”
說到最後,鹿元吉的聲音明顯哽咽,露出的半張臉由紅變紫。血侵蝕東方霸王的衣領。再這樣下去,兩敗俱傷,雪千秋正要出手,船身猛烈搖晃。
花船在旋轉,桌上的酒杯掉落在地。鹿元吉握著東方霸王的手,“水下有東西,再鬧,我們都得留在這兒。”
四烏得令收刀,東方霸王收手,鹿元吉捂著脖子,“大郎,二郎,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烏大郎、烏二郎跑到甲板上,河面起霧,看不清周圍,只聽見翻滾的水聲。
東方家厭棄精怪,屬地裡的精怪早被驅趕殆盡,這裡是渡水,是東方家的地盤,按理說不會有精怪。雪千秋讓雪銀舞照顧好雪王,走到甲板上,同樣是看不清方向。
船身搖晃,站不住腳,鹿元吉、夫子一前一後走到雪千秋身邊,“懷安哥哥,你可有法子把霧驅散?”
“火來。”百道夫子指尖著火,“散。”
火團分散到各處,燒蝕霧氣,視線逐漸明朗,周圍是翻滾的河水,水裡有東西拖著船往下。船上的桅杆發出吱呀的聲音,再這樣下去,船會被拆散,雪千秋瞳孔泛紅,寒霜降下,旋轉的河水被冰封住,停滯。
“哥哥真厲害。”鹿元吉不吝誇張,狹長的眼睛勾人心魂。雪千秋這才信了夫子的話,這人果真是個禍害。
船停在漩渦裡,冰封的河水像倒掛的冰崖,冰崖上圍著一群人,花船儼然成了獵物。消散的霧氣化作拖著長尾的骷髏幽靈,從四面八方襲來。
一刀劈下去,骷髏幽靈散成兩團,形成新的骷髏。鹿元吉邊劈邊喊,“這是什麼精怪?”
百道夫子雙手化劍,“這不是精怪,這是霧,是有人控霧,要想驅散這霧,要抓到幕後操縱的人。”
“懷安哥哥懂得真多。”鹿元吉還有心思玩笑。
百道夫子:“廢話,這是百種道法中的一種。”
鹿元吉驅散雪千秋周圍的骷髏:“既然如此,懷安哥哥為何不禦霧?”
不是夫子不想,從昨日起,夫子就沒吃飽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左手也不聽使喚,只有化劍的右手勉強支撐,“我餓了,沒有力氣使用道法。”
鹿元吉噗呲笑出聲,“那就只有靠我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