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望炊煙
天門滬上坐在樹下描眉,邊化邊罵,“什麼手藝,居然給我化那麼難看的妝!”
方才脫了戲袍,天門滬上醒悟,感覺臉上緊繃得厲害,掏出鏡子一看,臉上的妝容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醜,宋佶找來水,讓她洗臉。
宋佶舉著銅鏡,花痴模樣,“你不論怎樣都是美的。”
“那是當然。”天門滬上抹著唇脂,不看宋佶的眼睛,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我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信使沒有追到。”
來的路上,宋佶已經做好截不到信使的打算,“無妨,就算是被罰,也要等上十天半個月。”
“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受罰。”天門滬上合上唇脂盒,起身走到鹿元吉身後,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不待鹿元吉反應,抓起宋佶就跑。
摔得狗啃泥的鹿元吉抬起滿是泥灰的臉,咬牙切齒,“我剛洗的澡!”
洗去臉上的油彩,喜看向龍女,龍女把喜要說的話堵在喉嚨裡,“我不會去的。”
“都說了她不去,你非得問。”樂著急趕路,拉著喜遠去。
顏悅蹲在鹿元吉身邊,“小鹿公子,你們何時出發?我同你們一起。”
鹿元吉站起,扭頭呸去嘴裡的泥土,“姐姐稍等,我收拾收拾東西,即刻就走。”
鹿元吉讓四烏把搶來的東西收在牛車上,無比溫柔地同呆站在樹下的雪王說話,“雪團子,跟我走。”
“我不走。”雪王眼神堅定,“舅舅找到書亦草會回來找我,我不能離開這裡。”
“他不會回來了。”鹿元吉在心裡小聲說。
烏四郎抱著鵝:“爹說了,你舅舅往廣陵的方向去了,我們沿著同一個方向走,會遇到你舅舅。”
雪王固執:“我不走,要走你們自己走。”
烏四郎望著鹿元吉。
“我也要在這裡等領主。”雪銀舞同雪王一樣的想法,堅信雪千秋會回來。
鹿元吉翻上牛車:“如此,那你們就留在這裡。”
四烏依依不捨的圍著雪王,把身上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掏出來,“我們在廣陵等你。”
牛車在泥地上留下車轍印,“咚”的一聲,四烏停下來,檢查掉落的東西,百步外的花花突然大叫,“夫子!”眾人扭頭,百道夫子趴在地上,隔得老遠也能瞧見他燒紅的臉。顏悅跑到夫子身邊,拉開夫子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潰爛發膿的後背。
花花從未見過夫子受這麼重的傷,癱坐在地,哇哇大哭,“完了,完了,夫子要死了,我以後再也吃不到蘋果了。”
“再耽誤幾天,就可以下葬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花花,鹿元吉睨著地上的人,“抬進去。”
烏大郎抱起夫子往厝坊走,花花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攔住他,“你想做什麼?”
“日頭正盛,曬上幾個時辰,可以曬成肉幹,留在這裡也無妨。”鹿元吉繞開花花走進厝坊。
烏大郎跟著進去,他把夫子放在戲臺上,聽令剝開他的衣袍,露出完整的背部,背部暗紅色一片,鹿元吉食指摁在夫子背後的雪霜上,指下之人拳頭緊握,骨節泛白,發出一聲悶哼,“還活著。”
鹿元吉取下手上的戒指,束起垂下的長發,“備刀,燒水,搗藥。”
四烏忙得不可開交,顏悅把有戲裡殘餘的水倒進鍋裡,加柴煮沸。火星焠紅刀子,雪王跟在烏三郎身邊,“夫子還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