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姐姐若需要什麼幫助,只管上門便是。”錦娘道。
顧清茹今日只不過也是探聽錦孃的虛實,如今一見,她還是和以前那樣,人品貴重,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運氣好,即便和離了,單打獨鬥,也總能遇到貴人。
當年為了爭奪家産,顧家子女大打出手,顧清茹佔了成衣鋪三間酒樓一間,算是最大的幾間鋪子,後來成婚時,平江府三間大的成衣鋪都賃出去了,現下她得重振旗鼓了。
“多謝你了,魏家妹子。”顧清茹道,說話間,又說要送一成幹股給錦娘。
錦娘趕忙道:“其實這些我都不要,如今我雖然沒有姐姐這般有錢,但是手裡也有兩個鋪子,生活頗過的去。若姐姐一定要報答我,便讓雙面繡的匠人教導我吧。”
顧清茹一愣,又笑:“這天下哪還有別的人雙面繡,雙面異色繡有我好的,我教你不就成了。”
如此,錦娘當然歡喜。
此事,蔣羨也聽聞了,見錦娘放著幹股不拿,卻要學雙面繡很是不解:“娘子,你不是說咱們要買大宅子,正要用錢嗎?”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雖說我現在不必做繡活賺錢了,可是我學會了這些手藝,無異於點石成金之術。”這就是錦娘根本不畏懼蔣羨日後變心的緣故,因為她早就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如今田畝都是以自己妝奩置辦的。
蔣羨何許人也,如若妻子真的對自己深信不疑,何故總是學這些手藝,分明就是覺得自己是有二心的。
也是,近來,他忙於庶務,總想一展其才,還有上下官員得打點,沒有功夫陪伴妻子,日後他還是得好好伺候妻子。
真是一日都不能鬆懈。
錦娘哪裡知道他的小心思,顧清茹上門教導錦娘做雙面繡時,錦娘都學的非常認真,她本來就已經偷師過,有些基礎,只是沒有那麼精通,現下有顧清茹教導秘法,如打通任督二脈一樣。
顧清茹與縣尉娘子交好,旁人自然會問詢其間關系,顧清茹主動道:“縣尉娘子與我曾經都為禁中女官,若非她孝順雙親,從宮中出來,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的話傳入溫娘子耳中,她對身邊的盛媽媽道:“果然人人的背景都不能小覷,竟然是宮中女官出身。”
“娘子,那包娘子胡說八道,您可別聽信她挑唆。”盛媽媽提醒,她知曉娘子性情,但官場上是不能隨便得罪人的,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溫娘子訥訥點頭:“我知曉了。”
她也是官家千金,哪裡能不懂其中規矩,越是那等有身份背景的,越是低調行事,從不張牙舞爪,但你若得罪了人家,不動聲色之間人家就解決了你。
故而,溫娘子暖爐送了一份厚禮過來,錦娘還有些訝異。
至於包娘子因為被人揭穿身份,她平日為人刻薄,似楊都頭渾家還有秦都頭渾家都背地裡笑話她,以至於她只能裝病在家。
好在還有個黃押司的老婆和她臭味相投,如今黃押司的渾家聽說錦娘出自宮中女官,不敢小覷,只悄悄告訴包娘子。
包娘子還不信:“這話不是她自個兒給自個兒編造身份吧?”
“不應該,說話的人是臨安府原尚書右丞家的兒媳,那顧娘子我們平江人都認識,當初被選詔入宮的,家中錢過北鬥,米爛成倉。她剛一到平江,就直接過來找那魏娘子,可見不假。”黃押司的娘子雖然有些挑撥手段,但也沒想到鬧太大。
包娘子被嚇的魂不附體,若是有宮中背景,自己豈不是得罪狠了?說話間又怪包大嫂做事不仔細。
等黃押司娘子離開了,巧兒才端了茶水道:“娘子,大嫂子為了討您的銀錢,多半是編造了一些話。況且這魏娘子從汴京過來的,我聽阿盈說魏娘子出嫁前在開封陪嫁兩座宅子,若那鄉野婦人真是魏娘子的姐姐,她還在這窮鄉僻壤做什麼?她男人不過是個撐船的船伕,哪能有什麼出息,不過是說些大話騙錢,正好騙了大嫂子。”
包娘子恨聲:“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信了她的鬼話。”
如今溫娘子那邊不理會她了,又狠狠得罪了魏娘子,底下連卑官之妻都笑話她,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她有沒有臉見人,錦娘不知曉,只問起:“方媽媽,如煙在姜六姐那裡怎麼樣了?”
方媽媽笑道:“我方才去問過,一切都很好,您就放心吧。姜六姐說她勤學上進,一點就通,也不怕吃苦。”
“唔,如此,我倒是也放心了。”錦娘微微鬆了一口氣。
女子在世上要活下去十分艱難,能有一條生路,誰願意陷入煙花柳巷之地。正如如煙,她將來若是懂些醫術,就像那婁四娘,就有自己的立身之本了。
幾人正說著話,又聽說蔣羨請了幾位縣學生在家裡用飯,錦娘忙讓廚下多添了幾道菜,又笑道:“咱們十六郎到哪裡都有許多志同道合之人。”
只是見羅大寫的信件過來,說賃她鋪子的人已經於上個月決定不再賃了,鋪子被他們也是弄的很髒汙,問錦娘接下來如何?還道金梁橋的鋪子的錢莊的掌櫃似乎也有意周轉。
錦娘自然是讓羅大先把甜水巷的鋪子清理好,再繼續賃出去,賃錢依舊是一個月十五貫到二十貫這個價位區間。至於金梁橋的鋪面先觀望一番,若是那邊真的不打算租的話,也繼續在中人那裡掛出去,價位要在三十五貫到四十貫之間。
汴京的房子不愁租不出去,只愁人家能夠愛惜鋪面,若有損耗,可以提前支一筆錢修補一番。
這些煩心事也算是堆在一起了,一直到來年開春,春暖花開,許多事情都好轉不少。先是羅大來信說甜水巷的鋪子賃了出去,賃給一間賣綢緞的,他們還賃了錦娘後面的兩間下人房做庫房,一個月月錢二十五貫。還有金梁橋的宅子,那邊還是繼續續約了,就不必擔心了。
又到中午,田娘子請了溫娘子和錦娘倆人用飯,今日倒是吃了一道從前都沒有吃過的釀魚。把剁碎的羊肉和米飯下油鍋炒至七八成熟,再把它們塞人新鮮鯽魚的肚子裡,之後再在火上烤熟,味道十分鮮美。
“這道菜叫什麼?”錦娘忍不住問道。
田娘子笑:“這便是魚羊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