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接下,看著她們僱的車輛離開了。
又說羅玉娥上了馬車,對魏雄道:“沒想到女兒這般辛苦,你還埋怨說我不該賣了宅子過來,可我不賣,到時候閨女照顧不了,兒子也看顧不了。”
“咱們手裡有本錢了,在江陵覓一處地方做生意,肯定比背井離鄉的好啊。”魏雄不願意改變。
羅玉娥則搖頭:“你懂什麼,咱們一家人在一處比什麼都強,況且如錦娘而言,汴京的確繁華啊。再說了,你弟弟一聲不吭就到了汴京,”
且不說魏雄和羅玉娥夫婦如何到榮娘這裡,榮娘如何安置她們夫妻,就說錦娘之前出門直接找呂小娘好說話,現下雖然二奶奶協助管家,但還得請蔣氏示下。
可蔣氏這裡正好有客,綠纓悄悄和她道:“是夫人孃家族兄,蔣家本籍杭州府,原本之前任縣令,如今進京做官,他的夫人正在裡面說話。”
“那我就等會兒。”錦娘道。
裡間,蔣氏正和族嫂劉氏說話:“嫂嫂,放哥兒中了開封府的府元,我是真的為他高興,如此,我們蔣家也後繼有人了。對了,他可有許親?”
“許了,是彭家的女兒,她家原籍西京河地府洛陽),父親任都水監監丞。”劉氏提起未來兒媳婦直誇她賢惠人好。
蔣氏卻知曉這都水監可是肥差,本來她還想要不要把三女兒嫁給族侄呢,沒想到……
但她也是官場上的夫人,哪裡能讓劉氏看出來,要說蔣放本是六堂兄的兒子,後來被族中過繼出去,據說當初為了過繼,劉氏和六嫂鬧的不可開交,但終究劉氏勝出,誰讓她丈夫是進士,六堂兄卻只是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家業凋敝。
偏劉氏和六嫂還是表姐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因此,蔣氏見錦娘要出去,就有些埋怨:“你們不是說正忙著嗎?怎麼又要出去。”
“回大夫人的話,是奴婢的爹孃從江陵過來,奴婢怕她們安置的不好,所以想去探望。您放心,我手中的針線昨日夜裡已經趕制了許多。”錦娘心道這就是受制於人的苦,什麼都得看人家的心情。
蔣氏“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等錦娘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她才讓綠纓去處理。
錦娘這次便是僱的一輛車去的,她在果子行買了一籃果子,又買了兩只燒鵝過去。
榮娘她們賃的院子不大,所以昨兒爹孃和弟弟一家三口住的憋仄了些,但她們很勤快,一早上就幫著疊床鋪被,生怕把人家的東西弄髒,還特地讓魏雄買了早點和肉。
見錦娘過來,一家人不免哭了一場。
榮娘還道:“嬸母是不知道錦娘多客氣,每次來都不空手。”
羅玉娥拉著女兒的手坐下,不免問起她在府中的事情:“你那信上寫的太少了,娘也是實在不清楚。”
見人家一家要說私房話,榮娘藉故出去了,錦娘就把在周家的一切都說了:“起初活計還好,周家這樣的人家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人家了,可是女兒也被罰跪過,我們一起來的,還有個叫善姐的,被剝了褲子打了板子趕了出去。咱們這些人是無時無刻不得看人家臉色,陳娘子的腰因為做針線都直不起來了。”
“嘖嘖。”羅玉娥又要拉女兒的褲腿看,聽錦娘說已經大好了才放下心。
她也有話和錦娘說起:“娘把家裡的宅子賣了一百五十貫,還虧了三十貫,在你舅舅那店裡幹了一年,我們倆把生意做的紅紅火火的,賺了一百八十多貫。我們倆帶著幾百貫上京,我和你爹會做籠餅,會做豆漿,還會做煎夾子,咱們的日子肯定會過的紅紅火火的。”
“嗯,娘,您跟爹若是想找人賃宅子,可以找我日常去找的那位程中人。”錦娘也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不過,她也提醒羅玉娥和魏雄:“我考文繡院的事情,你們別和人家說,若是考中了還好,考不中就平白惹人笑話。”
羅玉娥點頭:“昨日來的晚,也沒機會說什麼。”
到底在人家家中,錦娘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又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忙道:“你們若是賃了宅子就帶信給周府西角門那裡,到時候我來尋你們,如今周府事忙,我今日出來都吃了好一頓排揎。”
見女兒這般小心翼翼,羅玉娥扳著手數著:“還有五個月,娘和爹早些尋摸到住處,等你出來,就再也不必受氣了。”
錦娘提醒道:“娘,京中吃食倒好,只宅鋪挺貴的,您慢慢尋摸,也別急。”
可羅玉娥是個急性子,她昨日在榮孃家裡住下,榮孃的丈夫看起來那樣笑著,卻言語中頗有種看不起她們的意味,年紀輕輕就指教起她們來了,她們怎麼可能還在這裡久住。
這一日雖然跟打亂仗似的,但是一家人竟然要聚在一起了,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錦娘跟做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