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們說了幾句話,沈娘子進來了,她們立刻正襟危坐起來。
又說夏天都快過去了,錦娘彷彿還有兩匹輕容紗沒用上,她看今年沒怎麼下雨,遂拿錢多買了幾石米在家中,她雖然有莊子,但都鞭長莫及,不如買些米存放著,總是要用的。
家務打理完,她又去看竇媛,此時竇媛已經七個多月的身孕了,她聽錦孃的話不敢多吃亂吃,因此肚子並不是很大。
“嫂嫂,你說我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啊?”竇媛壓力很大,她弟妹生了兒子,嫂嫂生了兒子,她這一胎若是生了女兒,丈夫肯定會有微詞。
錦娘勸道:“我看都好,你看我也是先生的筠姐兒後生的寧哥兒,又有什麼關系。你的年紀還小,莫把得失看的太重了。”
竇媛卻急:“嫂嫂不知,我上回提起讓婆母幫楊姑娘找一門親事,她卻根本不理會,再過兩個月,二爺又回來了。我這……”
“別急,你現在越急就對身體越是不好。你公公現在正升了官,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只要你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別人是絕對佔據不了你的位置了。也許,人家就等著你急,你又有身孕,萬一你有些什麼狀況,那就是直接給人讓位置了。”錦娘安撫道。
竇媛在錦孃的安撫下,才慢慢睡了個午覺。
醒來時,錦娘自然已經不在房裡了,竇媛讓丫頭伺候她起來,先去婆母甄夫人那裡。剛走到那裡,就聽到一陣清悅的聲音,一聽竟然是楊姑娘的聲音。
她唸的正是一篇遊記,甄夫人不耐煩看書,但是又喜歡遊記,這才讓她念。
竇媛一進來,楊姑娘連忙行禮,相互廝見了一回。
甄夫人笑道:“我聽說你表嫂過來了,還讓人留了飯,不曾想她回去了。”
“表嫂家裡也是一大攤子人,也是兒媳婦說著說著便睡著了。”竇媛摸了摸肚子。
甄夫人一點兒也不介意兒媳婦此時無狀,老大死了,老二就是名義上的長子,若兒媳婦生個兒子,那才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孫。
至於楊家姑娘,這是她表侄女,自然該照顧還是得照顧。
婆媳之間雖然非仇人,甄夫人也不是什麼壞人,但關系之微妙,外人恐怕都未必理解。
竇媛從婆婆房裡出來,正好碰到剛出月子的莊氏,莊氏還未褪去孕肥,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莊氏喊了一聲“二嫂”,又進去給甄夫人請安。甄夫人偏愛小兒子,當然也就愛屋及烏,一屋子人開始說說笑笑的,竇媛扶著肚子有些落寞的離開了。
過了十月,竇媛這裡又有一重不好的訊息,那就是伯父竇大老爺因竇家大郎拿他的名帖去了解了一樁爭奪田地的官司,以至於被政敵拿來做把柄,竇大郎帶著妻小便去投奔老丈人,竇大老爺好容易做到京官,如今又外放了。
蔣羨聽了這話也是沉默了,要知道他一開始是準備結交竇大郎,將來好結交竇家。當時錦娘勸阻,他還有些遺憾,沒想到還真的被錦娘算準了。
錦娘倒也沒覺得自己算準了人家有多得意,只道:“竇大郎生於膏梁,雖然並非紈絝,但實在是很容易被人迷惑。他尚且不會體貼自己的親娘,對竇大老爺這位伯父又怎會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
就像錦娘也不信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人的本性其實是很難改變的。
經過此事,蔣羨對錦娘越發信服。
進了冬月天就開始冷了起來,錦娘她們開始拿出皮襖夾襖等出來,王老夫人也得了週四娘子孝敬的護膝。
在山上的日子清靜無為,難得週四娘子陪著她住了幾個月,王老夫人還有些感動。
週四娘子卻覺得紀夫人不地道,之前王老夫人多麼幫她,結果她自己塌場之後就不管王老夫人了。而她就不同了,她是有良心的,不會那麼市儈。
“丫頭,我就要回大名府了,你的兩個女兒要進魏家女學的事情,我還是說的上話的。魏家和我們家是姻親,你就等著好訊息吧。”王老夫人應下。
週四娘子笑道:“這可太好了。”
至於賃宅子在大名府府城這些事情當然就是她的事情了,這也不好麻煩王老夫人。這個好訊息她很快就告訴了孫世琛,孫世琛卻是另有一番心思,他爹已經在知府任上幾年了,如今岳丈都賦閑在家,恐怕無人提攜。
就連他都是在館陶這裡的地方任縣令,終日案牘勞形,若是能攀上魏家,將來提攜一二,仕途也會有進益。
夫婦二人遂拿了二十四兩銀子賃下一處宅子 ,又備下六十貫給沈娘子的束脩,另外撥了五六個人伺候,那邊又得開一份生活費。
“若是再有全福人做就好了。”週四娘子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