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廳中，手邊擱著一盞茶，眼神卻不在那盞茶上。
大皇子今日神色太平靜了，淡定得不像話。
若真是他派人刺殺，怎會毫無破綻？
他低頭抿了口茶，眉心皺得更緊。
腳步聲輕輕傳來，江子葉站在廳門口，歪著頭看他：“你在想什麼？”
蘇逸抬眼，聲音低了一些：“大皇子。”
江子葉在他對面坐下，倒了杯茶，隨口問道：“他怎麼了？”
“我今日去宮裡請安，見了他。”蘇逸頓了頓，“他一點也不慌。”
江子葉託著下巴看他，慢悠悠地道：“所以你覺得……可能不是他？”
蘇逸沒出聲，指腹在茶盞邊沿緩緩摩挲。
“賬本我已經查完了，”江子葉道，“這些年他確實有動作，但最近幾個月全都收了手。他不敢再碰。”
蘇逸微微一頓，抬眼看她。
江子葉皺了皺鼻子：“所以如果真是他動的手，不像他現在這副樣子。更不像他的作風。”
蘇逸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將茶盞放回案幾上，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那就麻煩了。”他說，“除了他……還有誰敢下這一手？”
蘇逸眉峰緊蹙，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整個人像是罩在一層沉默的霧裡。他低聲道：“我得再去一趟那處牢獄。”
江子葉看著他站起身，跟了過去：“我也去。”
蘇逸沒說什麼，只讓人備馬。
比起前幾日的混亂，如今牢獄冷清得近乎空曠。殺手已被清剿，守衛鬆懈許多，蘇逸輕而易舉地就帶著江子葉進去了。
昏黃的陽光從牆角小窗斜斜灑入，落在地上斑斑駁駁，彷彿那夜的血跡仍未徹底幹淨。
江子葉裹緊了披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裡白天也這麼陰森……”
蘇逸卻神色平靜，甚至有些專注，他仔細檢視各個角落，一間間破舊牢房翻過去，沒漏過一個木架、一卷破布、一塊青磚。
走到東南角那間屋子時，他腳步頓住。
江子葉正想問他怎麼了，就見他蹲下身，從牆角的一堆殘書中拎出幾本已經發黃的線裝古書。
“這些……不像是犯人留下的。”蘇逸隨手翻了翻，低聲說。
江子葉蹲過去湊著看了眼，眉頭微皺：“是宮中舊史？講的是歷代皇妃的家世、皇子排行……這些不是早該進內府藏書閣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逸沒說話，他手中那本書紙張泛黃，紙邊還殘留燒痕，像是有人曾經想毀了它，卻又臨時作罷。
江子葉看著他一頁頁翻過去，忽然道：“等等，回去那頁。”
蘇逸頓住，翻回一頁。
江子葉指著書頁右下角：“這行小字，看著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那是一串格式混亂的筆跡，字型跟正文全然不同。蘇逸細看半晌，眸光一凝，低聲道：“像是……藏了暗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