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小得可憐，燃的是林中枯枝，火光一跳一跳地閃，照在江子葉臉上，也照著蘇逸身上的血跡。
“把手給我。”江子葉從包裡翻出一塊幹淨布條，蹲在蘇逸面前，小心翼翼地捲住他手腕上的傷口。
“疼就喊。”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蘇逸沒吭聲，只看著她指尖的動作，忽然開口：
“你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被抓嗎？”
江子葉愣了愣，手指頓住，抬頭看他。
“不是刺客，是大皇子。”蘇逸看著火光，眼裡沒多少情緒，像是在講別人的事，“那天我們逃出宮，他的人一直跟著。”
江子葉怔住。
“那他……為什麼要抓你？”她忍不住問。
“想除掉我。皇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儲君之位懸而未定。”蘇逸聲音淡淡的，“他知道我手裡握著賬冊，也知道我最近查的事……怕我站在三皇子那邊。”
“所以連我也一起——”
“他以為你是我的軟肋。”
江子葉沒說話了。
蘇逸頓了一下，低聲笑了笑：“你不是。”
回去的路那麼長，好再府裡的人來接應。
第二天天剛亮，宮門一開，蘇逸就換上常服進了宮。
禦道兩側霜氣未散，腳步聲在青石板上回蕩。他面色如常，步履穩得一絲波瀾不興。
大殿裡香爐嫋嫋，皇上坐在高座上，神色疲憊，目光卻依舊銳利。
蘇逸行了禮，幾句例行的問安過後，便安靜地站著，等旨意。
沒多久，大皇子也進了殿。
“蘇將軍也在啊。”他笑著拱了拱手，神態從容，彷彿前幾日什麼都沒發生。
蘇逸眼底不動聲色，只朝他淡淡點了下頭：“殿下安。”
皇上咳了兩聲，揮手讓他們退下。
殿外風吹得涼，蘇逸與大皇子並肩而行，一路無言。
走到殿角，大皇子忽地停下，偏頭看他，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近日山中可還清靜？”
蘇逸沒應聲，只掃了他一眼，神情冷淡：“殿下若是無事，臣便先告退了。”
說完，拂袖而去。
風捲起他衣擺，掠過地面的霜。
他沒再回頭。
蘇逸回府時已近午時，天光明亮，院中落葉稀疏，茶香嫋嫋地從正廳飄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