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貪玩貪吃,和小孩子們擠得死去活來,搶了一堆甜果零嘴,興致盎然跑回來,分發給大家。
大家都是吃了晚飯出來的,肚子裡有食,見了甜食也沒什麼興致,都不想接。
語蘭說她:“你拿那麼多,還不如給那些孩子。”
“那不一樣的呀!”香巧理所當然道,“搶來的才香嘛。”
語蘭搖頭:“大家都吃不了,白糟蹋了。”
香巧緊緊抱住她討來的零嘴:“別想讓我把東西還回去,你不吃就不給你,晚上餓了我自己吃。”
應子清失笑,她隨手摘了幾支柳枝,和路邊開得斑斕的野花,編了簡單的花環,遞給她們:“看看喜不喜歡?可以戴在頭上的。”
香巧從來沒見過這樣有野趣的花環。
軟細的柳枝掛著翠綠長葉,應子清摘了點地梅紫丁花,恰如其分地編在應景之處。大晉朝崇尚紫色,紫丁花開的極好,顏色正濃,有幾分雅緻。
姑娘們人手一個,都往頭上戴,用頭發仔細壓好。張泰耀往腦袋上戴了,再配上他那身綠袍,看著有幾分文人雅士的意味。蒼凜不肯戴,應子清也給了他一隻。
花環一戴上,大家也生出要好好遊玩一番的輕松心情,三三兩兩拉著,到處看看。
雍華道的正街,花團錦簇,華蓋如雲,各路馬車車轅交錯,差點把車道給堵了。靖北大將軍得勝歸來,滿朝文武、世家官家,少不得上門恭賀一番。
應子清偶爾打眼看過去,對大晉朝第一世家的煊赫之勢,多少有些體悟。
聽說這樣的,都是鐘鳴鼎食之家,古鐘一敲響,一千人從屋裡出來吃飯。竇家圍牆高高的,從她的角度,看不到竇家內裡到底有大,裡面是不是住了一千多人。但她也沒覺得這想象多麼富麗堂皇,感覺好像學校中午的食堂,餓昏了頭的學生餓虎撲食,去晚了還打不到菜。
應子清看的得趣,胡思亂想之際,一輛披著低調錦緞但十分矜貴的馬車,緩緩駛來,正巧擋住了她的視線。
應子清沒怎麼在意,往旁邊挪了挪。
那馬車特別沒眼力見,居然跟著她挪動,再度擋住她的視線。
應子清抬起眼,那馬車的車簾,揭開一角,露出謝言昭那張面若冠玉的俊美面容。謝言昭平時總掛著的溫潤笑意沒了,靜靜看她:“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來玩啊。”應子清回答,“你呢?”
謝言昭沒回答她的問題,他下了馬車,繼續問她:“你去哪玩?遊湖?今晚竇展派人把潭湖佔了,你想去是去不了的。”
竇氏邀宴,是請了謝言昭的。他們已經來晚了,匆匆趕到門口,卻不進去,反而在這裡跟別人閑聊?因為遲到,丹墨心中有些焦急,但他不敢催促,只得跟著謝言昭下了車。
應子清覷了眼他身邊的少年,從丹墨的臉上看出幾分著急,她說:“我們不遊湖,看看花燈。你們是去赴宴嗎?去吧,天要黑了,再不去就晚了。”
丹墨趕緊點點頭,謝言昭淡淡瞥他一眼:“你跟著馬車,先進去。”
“什麼?”丹墨如遭雷劈,“那公子呢?您要去哪?”
謝言昭走到應子清身旁,帶著她往前走:“不是想與我結交嗎?走吧,我陪你去潭湖看花燈。”
“……”哪有人天天把結交掛在嘴邊的,應子清追上去,“謝大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到底算朋友,還是不算?”
謝言昭深深看了她一眼,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應子清只得跟著他。
第一艘泛潭湖的船,已經開到泊岸邊,船伕在一旁恭候。
竇氏不能用龍舟,如鏡面般平靜的潭湖上停著的雲舟,比龍舟只差個龍頭。整艘小船造得像宮中的亭臺樓閣,有屋頂有琉璃瓦,船身繪了錦繡彩畫,掛的是柔潤美麗的貝殼宮燈。
船身的中央有一方長案,皇後的父親竇嵐最先到,坐在主座。竇蘭芷是小輩,她只能在末尾,有一方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