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新婚夫妻一般
“那等齷齪事, 你想都別想。”沈姝雲沒好氣的後撤半步,連抬起給他擦汗的手都抽了回去,一張小臉失了顏色, 可見有多排斥。
景延見好就收, 換回老實乖巧的模樣,“只是句玩笑話,阿姐不喜歡, 我便不提了。”
沈姝雲走回晾曬架前,繼續曬她新制的香片,景延跟過來陪她一起弄, 有條不紊的忙碌, 逐漸重合的動作, 彷彿重回三年前的白水莊小院。
“我們還要在朔州待多久?”沈姝雲瞥一眼默默在身邊幫忙的少年。
“我剛與忠勤王交接完兵權, 朔州已定,今早剛剛派出探查軍情的先鋒營,要得知南州與平昌王的訊息, 還要再等三五日。”
少年平靜的說著,沈姝雲耳朵裡卻是嗡鳴陣陣:他與忠勤王交接兵權?
“你現在手下有多少將士?”
“加上從京城帶來的一萬兵馬,現下朔州境內的兵馬任我調動, 其中直接聽令於我、最精銳的兵馬,也就五萬。”
就是說,加上駐守在京城的兩萬人,景延手下共有八萬大軍,這其中還有一萬是能以一敵百的重騎兵。
“這麼多人,你如何養得起他們?”
兵馬在旁人眼裡是寶貝,但沈姝雲經商多年,最知養可用之人要花多少錢糧, 一旦失去供養,這八萬大軍便有嘩變的可能。
十萬兩銀子砸進軍隊裡,也只是杯水車薪。眼下各州都深陷流寇匪兵侵擾,朝廷收上來的賦稅不過十之一二,哪有那麼多錢供養兵馬。
聞言,少年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先前的確養不起,所以才要打進京城,殺幾個權臣充一充錢袋。”
在沈姝雲驚嘆的眼神中,他像個分享秘密的孩子,故作誇張道:“阿姐是不知道,那些貪官鉅富家裡是多有錢,單一個劉家就抄出了八十萬兩白銀,更別說他家的房子田宅……阿姐猜猜,劉家名下有多少畝良田?”
“兩千畝?”沈姝雲被勾起了好奇心。
景延豎起一根手指,“整整一萬畝,良田遍佈京郊、青州交州各地,每年只收田租都有五萬兩白銀。”
“這也只是小頭,他門下數不清的學生,年年給他供奉謝師禮,太後以皇家名義給予的賞賜,以及劉家子弟入世後插手販鹽販鐵,錢財源源不斷的進入劉家,這些才是他敢跟我撕破臉面的底氣。”
鮮少聽他說朝廷鬥爭的內情,沈姝雲聽完不由得垂下眼眸,心想自己還是把人想的太好了。
難怪景延打擊政敵如此手狠,好聲好氣的叫他們吐出民脂民膏來,他們必不願意,畢竟當時景延攻打京城,京城守軍在城內苦撐幾日,糧草都要見底了,也沒見這些大家世族吐出一點實在的利益來。
她突然有點理解他的做法了。
“那你接管朔州兵權,忠勤王竟也肯?”
“他自然不肯,可誰會聽他的呢,軍隊的糧草軍餉都是我供著,良將也是我提拔的人,他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王爺,一無家底,二無人才,三沒頭腦,拿什麼跟我鬥。”
說到這裡,少年得意的勾起嘴角,儼然一個打了勝仗的常勝將軍。
饒是沈姝雲,也要稱贊他的聰明頭腦和縝密籌劃,看他眼中不帶雜質的笑,本該去翻香片的手轉了方向,落在他肩上,肯定的拍了拍。
景延一怔,在她面前低下頭。
沈姝雲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毫不吝嗇地伸手摸了上去,揉揉他的發頂。
不知覺中,他在她心裡不再是一意孤行的莽夫,而是有勇有謀的少年將軍——如果是景延的話,說不定真能平定了這亂世,還天下一個太平。
院子裡洋溢著溫暖親密的氛圍。
隔著花園,在偏院外,王府下人極力嘗試進偏院去探聽訊息,可總是前腳一進去,後腳就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軍士給抓住,以不得打擾靖安王的清靜為由趕了出來。
幾度嘗試未果,下人愁眉苦臉的回稟給裴世昭,過了這許多天,裴世昭的火氣更盛,長了一嘴的燎泡不說,頭發都熬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