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事,嬤嬤大可直言,只要合情合理,我可以為嬤嬤去勸和幾句。”
老嬤嬤幹笑一聲,兩人一同走回前廳,才小聲說,“倒不是求姑娘在大將軍面前說好話,此事幹系姑娘……過兩天是太後的萬壽節,還請姑娘賞臉,入宮參加壽宴,陪太後娘娘說說話。”
這與叫她去求景延辦事,並無差別。
如今京城裡都知道景延的權柄大,心又狠,而她是唯一住在景府的女眷,自然成了京城女卷圈裡的香餑餑。
只是出了劉家那件事後,她再也沒有接過其他人家的請帖和拜帖。
這老嬤嬤也好,太後也好,都不是沖她這個人來的,是沖她能代表景延的傾向,要她過去撐場,證明景延效忠皇帝,他的女眷敬重太後,皇家依然屹立不倒。
沈姝雲看透此事,卻不好拒絕。
平昌王還流竄在外,晉王仍舊固守在封地中,他們都姓裴,是代表皇家利益的勢力,如今打不到京城來,只是在積攢實力,等待時機。
大周朝的命運尚未可知,景延卻已經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武將,鋒芒畢露,是無數人的眼中釘。
“太後的壽宴能邀請我,是我三生之幸,屆時一定到場,勞煩嬤嬤走這一趟了。”
她應了下來,老嬤嬤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笑著應承,“好,那我也不久留了,這就回去稟報太後娘娘。”
等宮裡的人都走了,沈姝雲即刻吩咐秋池去處理那些賞賜。
“那五百兩黃金奉與國庫,狐皮和布匹拿去錢莊兌成白銀,無論多少都送去京城周邊的縣鎮,給他們重建家園。至於那些首飾,也兌成白銀,買成糧食和藥材送去周邊各縣救濟流民吧。”
秋池瞥一眼財物,“姑娘,這些是太後和皇上賞的,您一件都不留啊?”
“府裡不缺這些銀錢,財帛取之於民,該用之於民。”
“要不問問將軍的意思呢?”
“不必問他,這個主我還做得了,你只管叫人去做就是了。”
“是。”
晚飯時,沈姝雲同景延講了白日裡發生的事,說到老嬤嬤時,景延不在意,說到她拿宮裡的賞賜去救濟百姓,景延點了點頭。
“那點財帛,送到周邊各縣裡,只怕還要被官員盤剝一層,真正能送到流民手中的連一半都沒有。”他平靜的說著,“我再添五千兩白銀,點幾個軍中的可信之人去做這事,也好全了阿姐的善心。”
有他助力,事情就好辦的多。
“那我也添五千兩。”沈姝雲不肯輕易給他笑臉,只最簡單的方式表達贊許。
兩天後,錢財和糧米以沈姓富商的名義送出京城,送到京城周邊各縣,在軍士的監督下,分發給百姓。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突然,領救濟銀的人群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對母子沖散。
二人穿著體面的綢緞衣裳,身上卻沒有一點像樣的首飾玉佩裝點,氣哄哄的來到領銀子的地方,眼紅的要去撈被軍士護在棚子裡的銀子。
“膽敢鬧事,不要命了?!”辦事的校尉一拍桌子站起來,拔出刀來指向二人。
母子二人驚得瑟瑟發抖,又傲氣的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
“這是我們沈家的銀子,憑什麼分給這群窮鬼,你不過是被沈家僱來的,拿錢辦事,何必拼命,咱們和和氣氣,把這些錢分了了事,省得在這兒頂著大太陽吃苦。”
校尉打量母子二人,並未從他們身上看到絲毫與沈姝雲相似之處,問了才知,原來是沈姝雲那早已割席的沈家裡,刻薄的後母和庸庸碌碌的弟弟。
沈複被流放後,安伯侯家毀了婚約,宋氏為了不把女兒砸在手裡,匆匆將她嫁給了一個四十歲的富商做繼室,換來了五百兩的聘禮。
家裡剩下母子兩人,為了維持富貴,不得已賣了京城的宅子和下人,來到這縣裡重新買房置家。
誰知沈佑真連續經歷變故,白日裡苦熬度日,入夜酗酒止痛,前些日子喝醉後,在巷子裡惹上了一夥流民,不止身上被搶光,還被他們摸到了家裡去,錢財丫鬟都被搶光,只剩個空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