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香君慌張答:“家中出了如此大事,我想回孃家告知爹孃,好為夫君辦個大場面,體體面面的下葬。”
“不必了。”宇文錚打斷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叫人去告知了王府,王爺也遞了話出來,說你既嫁進了侯府,便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本分守寡才是正道。”
聞言,裴香君的淚都忘了淌,趁侍衛沒抓緊,抽手便跑,才跑出門就被抓住。
“我可是縣主,你們豈敢動我!放開我,我要回家!”
“這裡就是縣主的家。”
宇文錚眼神狠厲,為著兒子和侯府的前途,受王府的氣,忍了這個跋扈縣主那麼久。
如今兒子沒了,王府還把著好處不願意撒手,也忍心把自己的寶貝閨女抵在他家裡做“貞潔牌坊”,他自然要替兒子把生前的委屈都還回去。
“縣主悲傷過度,神智失常,把她送回院子裡,釘緊門窗,著人看管,沒有我的準許,不許她出房門半步。”
侍衛拖著掙紮的裴香君往外去,連她的心腹也被婆子帶走,單獨看管起來。
裴香君朝門上摔打物件,眼睜睜看著他們鎖上房門,趕走她所有的陪嫁丫鬟,把窗戶一點一點釘死,直到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父王,母妃,快來救女兒啊!”喊的嗓子都沙啞。
她朝縫隙外張望,什麼都看不到。
曾經她無比嚮往的美滿愛情,寄託了她少女春心的新房,成了囚困她一生的牢籠。
窗外的世界,再與她無關。
春日漸暖,虞陽城外飄起了風箏,徐徐微風從指尖穿過,少女坐在柔軟的草地上,目光眺望遠方染上嫩綠的山林。
沈家出了那檔子丟人的事後,闔家都沒臉出門,叔父忙著穩住生意上的老客戶,嬸娘整日守著沈祿,又是心疼,又是說教。
一家人沒心思理會沈姝雲,她樂得自在,便叫邱山套了馬車,帶拂雪出來踏青。
城郊的草地上多的是出遊的女孩子,二人恰巧碰到打葉子牌缺人手的幾個姑娘,便同他們組了一局,不賭什麼,只為逗趣。
沈姝雲打的不好,三局有兩局墊底,被人取笑也不惱,仍陪她們玩笑。
歡樂之餘,還惦記著遠走的景延。
打他上回說要出去一趟,距今已將近半個月了。連邱山都找來了沈府,仍不見他的人影。
沈姝雲信他的身手足以保護好自己,卻憂心他究竟是去了什麼地方,會不會像拂雪猜測的,一去不回了……
心裡堆著事,又輸了一局。
姑娘們笑的前仰後合,“這位妹妹牌技真差,跟我家表姐有的一比,打牌連丫鬟都贏不過,羞人嘞。”
沈姝雲不好意思的笑笑,卻見兩個姑娘一起轉頭看向另一邊,笑道:“一說她,她就到了,可見不能背後說人壞話。”
她跟著看過去,一嫻靜女子緩步走來,竟是熟人。
“沈姑娘?”
“徐小姐。”沈姝雲從地上站起,徐婉寧身邊的丫鬟便不客氣的見縫插針,去頂了她的位置,繼續跟姑娘們打牌。
受過人家的恩惠,沈姝雲對徐婉寧雖不瞭解,卻有幾分好感。
他鄉重逢便是有緣,正好結伴同遊。
“你怎麼到虞陽了?”徐婉寧先開口。
“我來這兒投奔叔父一家,你呢,你為什麼來虞陽?”
“我回來祭祖,半個月後,我就要嫁去青州了……”她聲音緩緩,平靜中透著哀傷,“這一去,今生恐難再回朔州了。”
沈姝雲知她生在世家大族,身不由己,安慰她,“女子嫁人便是新生,若能夫妻恩愛,便是一生幸福,若不能,好歹小姐不愁吃穿,一輩子錦衣玉食,何嘗不是福氣呢。”
徐婉寧輕笑一聲,轉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