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宇文錚細細的擦拭完手中鋒利的短劍,將它放在桌上。
眼神瞥去景延身上,看他依舊□□的後背,面露欣賞。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過來嗎?”
“屬下不知。”
他答得快,顯然一門心思都在這屋裡,宇文錚肯定的點了點頭。
“曜兒挑的三個人裡,周奉太死板,蕭徹心不靜,唯有你,真正做到了忠心不二,心無旁騖……行事又足夠狠。”
“屬下不敢當。”景延將頭低得更深。
宇文錚喜歡下人安分守己,再有能力,也得謹守奴才的本分,才不會誤事。
長久的觀察,讓他將目光鎖定在景延身上。
“南州許家的老太爺,下個月壽辰,我們宇文家與許家交際甚深,此次正逢他的七十大壽,我欲送一份厚禮,便由你押送生辰禮去南州,明日出發。”
“是。”
“只是有一條,低調行事,別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事情若辦得好,我便提拔你入軍中歷練,日後也好給自己掙個前程。”
“屬下必不辱使命。”景延作叩頭大禮,眼底始終波瀾不驚。
待他起身,面前扔來一物,景延抬手穩穩接住,是一把與他所用的雙劍制式相似的短劍。
宇文錚高高在上,“賞你了。”
“多謝侯爺。”景延恭敬收下,在對方的注目下,將短劍收入腰間。
從書房退出來,一路不曾與人言語,回到侍衛的居所,便開始收拾行李。
窗外走來一人,“你要遠行?”
“嗯。”
景延沒有抬頭,只聽聲音就知道是與他一同護衛在世子身邊的周奉,比他大了近十歲,是這侯府裡,唯二能與他說兩句話的侍衛,另一個便是宇文錚口中的“蕭徹”。
他們三個一同從宇文曜的近身侍衛中被選入親衛,同樣是無親無故的孤兒,有罪一起擔,有罰一起受。
相同的身份卑微,相似的寡言冷淡,哪怕住處臨近,日夜打照面,彼此也像捂不熱的三塊冰,能偶爾提醒一兩句實在話,便是彼此多年的情分了。
周奉告訴他:“若一時半刻回不來,最好將要緊的東西拿給可信之人收著。”
這是侯府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準則,但凡被侯爺派出去做事,不是非死即傷的險事,便是大損陰德的惡事。
若要為自己留個退路,或是還有舍不下的親朋摯交,便將要緊的東西遞出去,省得搭上一條命,錢財散盡,死後連個可信的收屍之人都沒有。
“我知道。”景延應了聲。
窗外的人沒有再停,轉身離去。
晌午,小院裡忙得熱火朝天。
打從沈姝雲去了一趟蓮香水榭,絮孃的胭脂鋪裡就接連不斷的收到各個官家府裡的女眷要定製胭脂水粉的口信,一個月來,光定金就收了五百多兩。
如今,胭脂鋪的名聲傳遍了大半個朔州城,連帶著普通胭脂都快賣斷貨了。
絮娘在前頭鋪子裡招待,雖然辛苦,卻樂的合不攏嘴。
胭脂鋪的生意紅火,沈姝雲藉此機會在家中調配潤手膏和各種香露,少在外露面,避一避王府的風頭。
“姑娘,盛膏子的瓷盒沒了,我去對街的瓷器店裡買些。”喜春的聲音從外頭掠過,隨即便傳來院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沈姝雲沒應聲,正在想旁的事。
胭脂鋪裡有她的分紅,加上這些,不算鋪面田地,自己手裡少說有三千兩現銀。
用這些銀子買京城的鋪面,京郊的良田,雖買不了多少,好歹是個進項……
“咚咚咚。”
外頭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索,起身去開門,開啟房門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少年。
沈姝雲繞過他看了一眼從裡面落了門栓的院門,猜想他應該是跳牆進來的,無聲無息,比鄰居家的貓身手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