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唯一可託付的人
傍晚時分,宴席已散,眾官眷仍圍繞著王妃母女奉承個不停,不願離去。
沈姝雲安靜的等在侯府的車駕旁,卻見裴香君熱絡的挽著侯夫人的胳膊走過來,身後跟著臉色難看的宇文曜。
“沈大夫還沒走呢?”裴香君走到近前才假裝看到她。
扭過臉不捨的纏著侯夫人,“這可怎麼辦,我與侯夫人還沒說夠,本想與夫人同坐一處,回程路上也好聊天解悶,不想還有有旁人在此,我有再多真心話,也張不開口了……”
侯夫人不尷不尬的笑笑,早看穿了裴香君的心思,礙於場合,還要給她面子。
“既然縣主想與侯夫人同坐,那我去坐後頭女使的馬車便是,不好擾了二位閑談的興致。”
沈姝雲主動開口,給侯夫人遞臺階。
侯夫人立馬接話,“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我叫香瑩她們醒個神兒,坐在一處也別怠慢了你。”
“多謝夫人。”她看著兩人上馬車。
旁邊的宇文曜牽上韁繩,正要來她身邊說些什麼,就被撩開車簾的裴香君盯上,彷彿他再靠近沈姝雲一點,她就要當場發作,讓侯府下不來臺。
宇文曜厭煩的扭過頭,上了馬。
前頭馬車走了,沈姝雲與喜春走向那窄窄小小的下人坐的馬車,還沒上去,旁邊一輛馬車走過,停在了一旁。
車裡伺候閨秀的丫鬟撩開簾子,邀請說:“沈姑娘若不嫌棄,上來陪我家小姐說說話吧,我家回程經過槐蔭街,剛好送您回家。”
沈姝雲好奇對方怎的知道她住哪兒,又看這馬車不比侯府的小,後頭還有別家的馬車等著走,她不好堵在這兒,便接了這好意,帶喜春一起上去。
坐進車裡才發現,這位小姐是那位在柳樹下對她友好點頭的嫻靜女子。
“不知這位是?”
丫鬟回道:“我家小姐是朔州知府徐大人的千金,閨名婉寧。”
原來是知府的千金,沈姝雲心生敬意,忙報上姓名,“民女沈姝雲,多謝小姐的好意。”
徐婉寧微微點頭,如弱柳扶風,美若西子病三分。
白受人家的恩惠,沈姝雲有些不好意思,主動道:“小姐似乎身體欠佳,我恰好會些醫術,不如我為小姐診一脈?”
徐婉寧默許了。
沈姝雲捏著脈象思考再三,答說:“小姐的身體並無大礙。”
一旁的丫鬟擰眉,神情惆悵道:“我家小姐是心病。”
“怎麼說?”
“還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縣主,仗著王府的權勢,暗中造謠生事,生生斷了我家小姐同侯府世子定了三年的婚約。”
沈姝雲心中愕然,只能寬慰她:“姻緣已斷,小姐何必再想,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
“她跋扈,我不是不知道。”徐婉寧聲音柔弱,連連嘆息,“我只是惋惜,宇文曜曾是多麼肆意瀟灑的天之驕子,如今在家族權勢面前也被壓彎了腰,只恐我日後,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瞧她越說越難過,沈姝雲出主意,“小姐若想姻緣順遂,何不多相看幾個兒郎,自己先看順眼了,再談以後。”
不等徐婉寧說什麼,小丫鬟便駁了她。
“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對,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家姑娘是高門閨秀,朔州城裡出了名的知書達禮,哪兒能自己去挑夫君呢。”
聞言,沈姝雲瞭然。
“是我失言。”
“不怪你。”徐婉寧抱歉的看向她,“各人有各命,我早已認命,卻還為此憂愁,是我自己心緒太重……”
看到徐家小姐心如死灰又有那麼一點不甘的眼神,沈姝雲心道:並非所有人都能捨下父母親情,自己去搏一片天地,就連她也不知道,經商從醫之路能走多遠。
或許她難以扭轉他人的命運,可對於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她不想後悔,更不想認輸。
她再也不想回到心灰意冷的等待裡。
初秋,暖陽高照。
透不進一絲光的書房裡,少年跪在堅硬的地面上,靜待書案後的定遠侯吩咐。
等待許久仍未聽有聲音,跪的時間長了,眼前隱隱發黑——他並不出聲催促,因知曉侯爺一向愛使這些搓磨人的手段,自己若顯露不適,只會遭受更重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