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狠狠掐了一把貓耳朵洩憤。
一向乖順,蔫蔫沒精神的貓被這一掐,突然炸起毛,發了狂似的亂抓亂咬,裴香君一時不防,被貓爪撓破了袖子,在手臂上落下好長一道劃痕,疼得大叫起來。
“啊!”
王妃嚇得起身,忙吩咐左右侍女,“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捉住那畜生!”
那貓兒也不知是怎麼了,人越來捉,它抓得越狠,從裴香君身上蹦到王妃身上,亂抓亂撓,清涼閣中頓時亂成一團。
沈姝雲猛然回神,看到眾人都在保護縣主和王妃,兩個侍女追著貓跑出去。
旁人驚魂未定,不曾注意許多,她卻發現那貓兒跑出去的時候,後腿抬起的動作很不正常,像是受了某種刺激。
她正不解,落在面前的光影輕輕晃動,轉頭就看到窗外樹上閃過一道黑影。
“母妃,我的衣裳,我的胳膊……”裴香君哭的梨花帶雨。
王妃肥碩的身子將女兒擁住,氣憤的質問外頭,“那隻畜牲呢?”
侍女匆匆來回,“在外頭草叢裡捉到了。”
“養不熟的畜牲,還不拿去後山摔死。”
處置了貓,母女兩個仍驚魂未定,侯夫人好心想請沈姝雲為裴香君治療抓傷,卻被裴香君沒好氣的拒絕。
“何苦勞累她,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名醫,我王府還不缺這點人手。”裴香君說著,帶人離開。
王妃放心不下女兒,跟著去了。侯夫人不願意被晾在這,也跟了上去。
人亂糟糟的走幹淨了,無人在意她的去留,沈姝雲樂得清靜,打發喜春去外頭望風,自己往遠離門邊的窗戶前走去。
開啟窗戶,不見人影,窗外清翠樹林中卻有一枝粗壯的樹枝低低的壓下來,正垂在窗前半臂的距離。
眼裡只有層層疊疊的枝葉,卻從樹影的搖晃中感知到了那人的呼吸。
“方才是你出手?”沈姝雲試探問。
無人回答。
她微笑低眉,“謝謝你。”
說罷,輕輕關上窗,在只餘一掌的空隙時,聽到了從樹上躍下的細微聲響,如落葉點地,輕不可聞。
暖陽將他的影子照在窗柩上,描摹出少年稚嫩的輪廓。“你很缺銀子?”
聽到他的聲音,沈姝雲收回了關窗的手,也沒在將窗重新開啟,隔著窗縫回:“沒人會嫌銀子多,何況我無權無勢,又不能科考,就只能在錢上下功夫了。”
對面只是沉默。
微風吹的窗戶輕動,窗上的影兒也跟著動,沈姝雲見了,著急起來。
“你先別走。”
“我沒走。”少年將臉撇過去。
聞聲,沈姝雲安心的笑起來,“你借給我用的那條帕子,我不小心給洗爛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探出手,掛在了窗前最近的枝頭上,“這條是賠給你的。”
說罷,關上了窗。
聽到屋裡的腳步聲遠去,景延從屋簷下走出來,握住腰上的短劍,用劍柄挑了那帕子下來——是一條沒有任何繡樣的素帕子,輕軟細膩,白的像雪一樣。
真幹淨啊。
就像她一樣。
景延深吸一口氣,經年壓在心裡的黑,此刻像是被眼中的白沖淡了似的,心頭輕了許多。
他低垂眼眸,將帕子揣進了懷裡。